仙湖镜缘 作者:繁铃

    第六章 杀戮仙湖岛 (5)

    仿佛眼前有什么才豺狼虎豹般，紫兰整张面孔惊慌到有些扭曲。她没有理会晓嫣的关心，仿佛眼中早已没了他人，独自沉浸在难以忘却的恐惧之中，她自言自语地呢喃道，“然后姥姥身后重伤，倒地不起，被我在慌乱之中拖到了仙湖岛的偏殿中，此刻依旧危在旦夕……”

    心中咯哒一声，馨铃顿时面如土色，点点咽下的酸涩顿时涌上心头，停在眼眶波光转动，眼看就要夺眶而出。她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不可抑制地颤抖地问道，“姥姥她怎么了？！”

    “姥姥她……只怕是不行了……”紫兰面色变得有些恍惚，仿佛还未从情绪中走出一般，喃喃自语道。

    一泼冷水顿时浇上心头，浇熄馨铃心中仅存的妄想，也将馨铃点点吞噬的理智淋得湿透。

    这一日来，她千方百计地安慰自己，姥姥武功盖世，就不会有事。却没想到，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眼中顿时变得迷茫，只觉得前方云雾弥漫，暗暗影沉重，找不到方向，也没有任何光亮的踪影。

    凛冽的寒风透过隙缝灌入身子，渐渐拉回她游离的思绪。几乎是同时，她与晓嫣不约而同道，“带我去见姥姥！”

    四周潮湿一片，冰意刺骨，风阵阵，幽暗无光，这是她对这片接近荒废的偏低的第一印象。心中仿佛似马蹄践踏过的草地般分外凌乱，馨铃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不由加快了步伐，每一步似乎都在揪着她的心。

    突然，前方一片开阔，寒气如决堤的洪水般迎面而至，馨铃只觉仿佛又回到了迷失在雪山那日般寒意刺骨，慌乱无助。

    前方出现一个消瘦的身子，倚墙而栖，艰难地吐着微弱的气息。

    心中顿时一片揪紧，馨铃目光牢牢锁定在前方那个脆弱而斑驳的身影。心仿佛缺了一个口子，所有慌乱，不安全都不可抑制地纷纷泻出。

    “姥姥！”晓嫣比馨铃早一步反应过来，她顿时清泪成行，无法克制，扑了上前。

    “姥姥。”馨铃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的身影，光空洞到令人恐惧，脚步下意识地挪了挪，却如被千斤顽石羁绊般不得动弹。

    “馨铃，晓嫣，我的孩子，你回来了吗？”姥姥喃喃道，似对他人而说，却更似自言自语。

    渐渐麻木的痛楚渐渐被唤醒，馨铃顿时回过神来。她压下心中的惊恐，一步步踏着冰冷的地板渐渐响起，在空旷的大堂中显得分外沉厚。

    “姥姥。”心不禁一酸，馨铃咽下涌上喉间的苦水，让它们流入心间，化作点点利剑刺破心中残余的痛楚，留下道道触目惊心的泣血的伤疤。

    原来痛到极限，剩下的就只是一片空旷的麻木。

    “孩子。让姥姥好好看看你。”姥姥了无生机的目光顿时染上点点生机，她慈爱地伸出双手，似几年前那般轻抚着她的脸庞。只是这一次，却早已没了多年前的温暖。

    “你瘦了。”姥姥呆滞地望着她，半天才轻轻吐出一句话。声音轻若扶风，若不是近在身边，几乎难以察觉。

    “姥姥，馨铃过的很好。”心中顿时一片苦涩，心脏仿佛有深仇大恨般不断撞击着膛，做着拼力互博。猛力的力道敲碎紧缩的心，碎片四散，溃不成军，痛楚在心中全方位地蔓延。

    世人常叹世间无常，竟没想到，多日前那一别，再次相见，却是最后一面！

    “没事就好……”姥姥的气息越来越弱，好似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的身子，紧握着地手渐渐松开，濒临万丈深崖。

    “姥姥，不禁我没事，你也要没事……”馨铃压下心头的一片纷乱，说出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安慰之词。

    心中不禁一阵酸痛，干涩了一日的眼氤氲起一丝雾气。命运面前，她是如此人微言轻，势单力薄，无论她如何使劲全力，也终究无法翻云覆雨，逆天改命。

    “可怜的孩子……”姥姥突然长叹一声，哀婉而忧伤，抚馨铃的手顿时停下，紧握住她的手，无力道，“我死后，你要坚强，不要一跃不振，徒添伤感。姥姥不求其他，只求你能一生平安，也算对得起当年我亏欠你娘的……”

    说罢，她轻轻转头，目光爱怜地望着晓嫣，艰难地张开双唇，“晓嫣，你天顽劣，不如馨铃聪慧，却心地善良，心无城府。姥姥虽然平时对你倍加严厉，实则是希望你收心养，将我平时对你的教导铭记在心。”

    “姥姥，你别说了，我知道……”晓嫣早已泣不成声，泪痕交织，斑驳了不可方物的脸庞。

    “馨铃，晓嫣，等我死后，你们千万不要心怀怨恨，心心念念只有复仇和杀戮，将自己葬送在永无止境却毫无意义的报仇和杀戮中。我希望你们能牢记我对你们说的话，仙湖岛中人，不可心存异念，被仇恨所吞噬，更不能滥杀无辜，不择手段，知道了吗？”姥姥枯朽的脸庞变得有些僵硬，她凝重地看着晓嫣，微弱的语气中却依旧坚定。

    馨铃眼中早已湿气弥漫，她低垂了双眼，泪花早已乱作一团，迷乱了面容，湿透了地板。只觉双眼早已失去任何只觉。她紧紧抿着双唇，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她不知姥姥说这话时究竟是什么表情，但她却无力抬头一辨究竟。

    姥姥说完这番话后，目光顿时变得空洞而迷茫，仿佛是走到尽头的人回望自己走过的路，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喜还是愁。

    紧握着馨铃的手渐渐放松，最终无力张开，双目变得一片死寂，那是毁灭后永恒的死寂。

    耳旁传来晓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死命摇晃着姥姥不再动弹的身子，却再也无力改变什么。

    那一刻，馨铃仿佛有一缕微光从姥姥眼中飘出，在空中旋舞，斑驳，最终散尽在这空旷的寒气中。

    心中的酸楚再也无法抑制，她无力垂靠在云飞腾的肩上，眼前一片湿润，她知道，自己哭了。

    小时候常听姥姥说，当你想哭时，只要抬头看着明静的天空，眼泪便会回到眼眶中。但这一次，她却不再勉强，她放声痛哭，为姥姥而哭，为自己而哭。

    耳旁传来晓嫣声嘶力竭的哭声，云飞腾轻轻拍打自己的声音，自己不断抽噎的哭声，唯独少了一个声音。紫兰的哭声。

    月影婆娑，夜风呜咽，高木萧萧，月下寒蝉，正值酐沉睡酣眠之时。

    四周风兀起，枝叶扶疏，挡住了苍穹，只有缕缕青烟从隙缝中投落，洒下点点光圈，斑驳，摇晃，格外得森。

    “你确定这条路是通往仙湖岛的？”心中一阵烦躁，她的心境可不如这平静的月光，一面满腹狐疑道，一面暗暗揣测这条路究竟通往何方。

    “我也不知道……”芸心眼中的自信犹如枯槁般渐渐零落，转变正阵阵枯朽后的落寞。

    “你不知道？”丝荫眼中尽显不耐之色，再也矜持不住，急声道，“这里这么森，天知道前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要是……”

    “我有什么办法，这能怪我吗，我也是像快点回到仙湖岛……”芸心渐渐放低语调，最后竟只剩沉默，眼中满盈着酸楚和委屈。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在这漫天枝叶搭成的巨网上如风般渐渐漫开，如秋风旋舞黄叶般在三人心中发出阵阵低吼，难道，她们真得要困死在这里吗？

    “好冷啊。”芸心有气无力道，走了一天一夜，体力渐渐透支，芸心只觉每一步都如逆风而行般异常艰难。

    十几年的锦衣玉食，万人之上，被人捧在手心的生活，如今却随着岁月的年轮与自己越走越远，芸心终于知道，为什么父王曾说过前方并不是那么容易。

    “芸心，你没事吧。”秀眉紧紧拢在一起，静蝶忍不住出声宽慰道，“如果你支撑不住，千万不要勉强。”

    芸心不如她，她从未经历过丝毫风吹雨打，不知能不能熬得住这马不停蹄的赶路。

    “没事。”芸心挥挥手，轻描淡写道。

    静蝶突然停下，凝神望了她一眼，便强行扶住她，不容置疑道，“休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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