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木然的转头，看了鹤茵茵一眼，又缓缓收拾视线。
    他没说一句话。
    整个人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鹤茵茵能看到，程素身下的枕头，已经明显沾湿一大片。
    现在他没有再哭，想来是昨夜已经哭到麻木了。
    “对不起。”
    鹤茵茵内心愧疚无比，低下头和程素道歉。
    程素还是没有说话。
    鹤茵茵心中忍不住一酸。
    “是这样的，昨夜是我突破的关键时刻，不过听到你遇险，我本想放弃突破去救你，但是我师……”
    提起“师尊”。
    鹤茵茵生出一丝警兆。
    鹤尊者是她的秘密，哪怕最亲密的姐姐，鹤茵茵都没敢告诉她。
    最终。
    鹤茵茵放弃解释。
    “罗敷，我欠你一个条件。”
    床上的男人长发凌乱，不论她说什么，都无动于衷。
    鹤茵茵看着他干裂的嘴唇，从纳戒翻出一瓶灵水，试图喂给他喝。
    她走到床边，然后坐了下来。
    这里还残留着一丝鹤芳留下的气息。
    鹤茵茵心里怒气重重。
    “罗敷，喝点水吧。”
    鹤茵茵试图将他扶起来，但手刚刚碰到程素的时候，他的反应突然变得激烈。
    “不要碰我！你滚啊！”
    程素用力推开她，然后歇斯底里的说道。
    鹤茵茵赶忙卸下体表的护体罡气。
    如果不撤下的话。
    刚刚程素那一推。
    不止推不动她，反而会被护体罡气误以为她受到外部攻击，然后自动反弹，将程素重创。
    鹤茵茵倒退了两步，眼神复杂无比。
    “我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你少在这里假惺惺！”
    “你！”
    鹤茵茵紧抿着嘴，却无话可说。
    程素裹紧被褥，将身子背对着鹤茵茵。
    鹤茵茵清楚的看到，她通过姐姐之手赠给程素的冬衣，昨夜已经被鹤芳撕成碎布条。
    “我一定将此事告诉姐姐，哪怕鹤芳是我们灵鹤一族的长老，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程素背对鹤茵茵说道：“不必了！你刚刚说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只希望我将来提条件的时候，你能说到做到！”
    这时候。
    鹤茵茵却是看到，程素竟然坐起身，然后默默拿起一件崭新的冬衣，简单的披在身上。
    然后开始整理零乱的床铺，仿佛昨夜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也没有鹤芳这一号人。
    这个举动让鹤茵茵感到反常。
    她疑惑的是。
    按理来讲。
    程素作为一个保守的男人，被鹤芳给玷污之后，除了能从他身上感到浓浓的绝望之外，他竟然没有半点想要自杀的征兆。
    反而像回到正常，甚至开始整理床铺！
    这会不会说明。
    程素刚才只是故意表现出那副模样，其实都是演戏给她看的？
    那样做的目的，只想得到她答应他一个条件的承诺？
    想到这里。
    鹤茵茵内心不满，所有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没想到。
    程素竟然有如此心机！
    鹤茵茵语气冷了下来，说道：“既然你没事，我便回去巩固境界，你继续住在这里吧。”
    原本鹤茵茵出于愧疚，是想要将程素收到旁边，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这样一来。
    程素的生活条件会大幅提升，起码不用再住在这四面漏风的破落院子。
    但现在嘛。
    鹤茵茵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洞府，甚至都不打算去找鹤芳要个说法。
    毕竟作为当事人的秦罗敷，都不在意自己的清白，那她又何必费心费力的启动族规，冒着被族人不理解的目光处境去惩罚鹤芳呢？
    没必要！
    鹤茵茵巩固境界，但还是会每隔几天，就去看望程素。
    见到他真的已经打消自尽的念头，在十分正常的生活之后，鹤茵茵去探望他的频率也就大大降低。
    时间春去秋来。
    转眼已经过去三年。
    早春三月。
    灵鹤岛一片生机勃勃。
    鹤茵茵带着一包灵肉干，来到程素所在的小院。
    比起三年之前，她现在已经彻底稳固境界，并且已经达到元婴初期的巅峰。
    这个速度十分之快。
    当然。
    这也和她命格突破成为“六真”主角有关。
    鹤茵茵喝过两次他的血，耗时三年终于全部炼化，融入到上古仙鹤的血脉中。
    加上鹤尊者和她是共生关系，她也服下过程素的血液，等级从七真提升了半真，目前是七真半的水平。
    在多方的影响下，鹤茵茵顺利从“五真”进化到“六真”，和魔皇无月是平级。
    这个程素也没感觉到奇怪。
    早在半年多前，鹤茵茵就已经成为五真半的主角。
    鹤茵茵看到程素，发现他坐在院子的角落，透过破损的墙壁裂缝，看着外边的景象出神。
    “罗敷，最近过的怎么样？”
    她随口问了一句。
    “还好。”
    程素淡淡的回了一句。
    “你的身体已经彻底痊愈，我这次来，是想督促你重新修炼。”鹤茵茵说道。
    “哦……”
    程素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修炼或者不修炼，都与他毫不相干。
    对于程素的冷淡，鹤茵茵也习以为常。
    她解释道：“你身体受过几次伤，如果不修炼，突破境界的话，最多只能再活七年。”
    这些是鹤尊者告诉她的。
    以鹤茵茵目前的实力，暂时不能知道程素还能活多久。
    如果不是师尊提醒，她压根忘了督促程素修炼这件事。
    没办法。
    修仙的时间过得太快。
    尤其是对于寿命悠长的灵鹤一族，普通人眼里的三年时间，和她们三天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知道了。”
    程素点点头，心里想着距离萧天兰大限之日，还差五年的时间。
    关于挖自己的心给她更换的事情，已经可以提上日程了。
    毕竟。
    有些意外可能料想不到，不能掐着萧天兰快死的那一刻再找她。
    最好提前个一年半载。
    还有一点。
    就是程素也有些想念海蓝星的日子。
    他是能感受到，海蓝星的那一副破败的龙躯，是在逐渐的恢复的。
    恐怕再过一两年，他也是时候该回到海蓝星了。
    鹤茵茵放下灵肉干，随后转身离开。
    “等等！”
    她前脚刚踏出小院。
    后脚就被程素给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