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听说了么?县令大人把他的小舅子派来断案了,这一介书生,也能断案擒凶?”
“谁说不是呢!他们说话之时,我就站在义仓门口,听得清清楚楚,你猜他怎么说?他竟然说粮食被盗,不是飞贼所为,乃是妖邪作祟!”
“不会吧!一件盗粮案也能联想到妖魔,这小子怕不是志异文章看多了!话说妖魔鬼怪不是吃人喝血的么?啥时候改吃粮食了,哈哈哈……”
“唉!要不怎么说是书生误国呢?”
……
轮班之际,几名衙役刚从值守岗位上替换下来,路上遇见两个仓吏,听见有关妖魔作祟,盗走粮食的说法,不由聚在一起,暗中议论纷纷。
王捕头站在义仓外围,打眼朝着对面院子的一间厢房望去,心中也自觉得有些好笑,无奈摇头。
“哼!妖魔作祟,说得煞有介事,糊弄人的鬼话,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破案擒凶。”
原本因为自己迟迟破不了案,在县令大人心目中的印象就已经很差了,如今此人一来,更是直接把他挤下了台,将他的判断全部推翻,害得他被县令大人好一顿责骂,心中难免有些火气。
就算此人与县令大人有亲,他仍是嗤之以鼻,不过表面上不敢直言,心里却在暗自腹诽。
毕竟在他看来,区区一介书生,能成甚事!
厢房内,谢端掩上了房门,从随身携带的乾坤袋里掏出黄纸、朱砂、毫笔等物,准备制符。
下山时,他虽然也带了些符在身上,不过威力并不大,只是相对普通的符咒,而且也不多。
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想着再绘制些五雷符。
五雷法又称五雷正法、五雷天心正法,乃是神霄派镇派之法,祖师王文卿,道号冲和子,早年遇火师汪君于扬子江头,授以飞神谒帝之道。
后游清真洞天,遇一老妪,据传是雷部电母,授以咤喝风雨之文,乃能役鬼神,致雷电。
此后,除旱治疾,济人甚众,名闻天下。
说起来,神霄派开派至今,也不过二百余年光景,大启王朝建立不久,祖师爷才刚刚出生。
五雷法中,他现在所能够运用的,仅仅只有云雷、社雷两种,在《景霄大雷琅书》中,这两门雷法相对而言比较简单,而且上手也挺容易。
之所以简单容易,则是因为这两种雷,不需要奏陈雷部,只需要一点灵光,便可直接使用。
按照书中所述。
云雷,主杀伐,不正祀典神祗,兴妖作过及山魁五通,佛寺、塔殿、屋室、观宇山川精灵。
社雷,亦称“妖雷”,主杀古器精灵,伏原故气,伐坛破庙,不用奏陈雷部,即可便宜行持。
相较于另外三种雷法,可谓省了不少步骤。
可惜谢端未能授箓入道,不然在符纸上加盖印章,奏陈雷部,借天雷之势,威力只会更大。
不过对付些小精小怪,想来已是绰绰有余。
再说了,就算是这两种雷符,还得要看他个人的道行深浅,毕竟符篆雷法虽强,却也得有相应实力与之搭配才行,否则只能是小马拉大车。
谢端此时倒了些酒,与朱砂粉混合成墨,方才提笔运墨,心中默念法诀,踏罡步、掐指印,于黄纸上绘下雷纹墨篆,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五雷符属于阳符,因此步骤过程缺一不可。
制符不比画画,可以有所停顿,必须得是一笔到尾,凭借精神念力,完整地绘制下来才行。
中间但凡有所断层,那么这道符就废了。
这也正是某些上品符箓,因为符纹复杂,致使道人修行多年,却始终难以练成的原因之一。
足足小半个时辰,谢端才绘制出了两道符。
一张云雷符,一张社雷符。
这还算快的了,一般道派的道长,宁画十张平安符,不绘一道五雷符,就是因为费时费力。
他长舒一口气,将这两道灵符收了起来。
灵符勾动天雷降妖,需要他灵炁催动,短时间内多次使用的话,对灵炁是一个很大的消耗。
所以符箓在精不在多,两张足矣!
……
由于不知道那妖邪何时会再来,因此谢端只能做好多住几天的准备,尤其是晚上,更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与之错过。
除了两张五雷符,谢端又绘制了一些破煞符,并让衙役贴在义仓内部,同时做好隐藏。
毕竟一般的妖邪精怪,只要不傻,见到符咒基本上都会躲开,没有谁会蠢到送上门来找死。
做好了这些布置,谢端也是有了十足底气。
“咚咚咚……”
下午时分,厢房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谢端回应了一句,接着便见一人迈入。
“谢公子,大人派我来协助你。”
阮秀上前朝他抱拳行礼,毕恭毕敬。
“阮捕头?来了也好,只是辛苦你了。”
见了此人,谢端神色缓和,如是说道。
对于阮捕头,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早上制定擒凶计划之时,他便与李清分工行动,自己带人在这里捉拿妖邪,而李清则是先调取出一部分粮食,前往各大城门口,赈济难民。
吩咐阮秀率领着他的人,与另一位王捕头轮班值守,若干衙役,将仓廪内外围得水泄不通。
第一晚平静度过,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直至次日,亥时,夜空挂着寥寥几颗星辰,将微光洒落大地,微风轻拂,送来了丝丝暖意。
谢端提着刀,由房中迈出,照例巡视仓廪。
刀的类型是前朝横刀,刀身狭长。
从山阴县到长山县,这把刀陪了他一路,在翠虚观修行之后,他在刀上刻下了罡斗符篆,并加持了灵炁开光,使得这把刀变成了一柄符器。
除了能伤人,对妖魔鬼怪也有克制作用。
虽说道门法器,用北斗七星剑的比较多,但谢端因为练的是刀法,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
“都精神点!阮捕头,可有什么异况?”
来到仓禀外围,此时值守的是阮捕头的人,谢端顺势走了过去,提醒一声,同时开口问道。
“暂时没什么动静。”
阮秀见了他来,行了一礼,出言回答。
“义仓里面呢?最紧要的是内部不可松懈!”
谢端先是微微颔首,继而再次发问。
“放心吧!里面的弟兄刚刚才换了班。”
他一脸自信,心想就算那案犯能够穿过他们的重重防守,进入到义仓里面,可只要一发出动静,不出意外,必定会被里面值守的弟兄察觉。
这次他们可学乖了,不会像前几天那样,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导致纵然在里面安插了人手,依然还是被人从眼皮子底下盗走了粮食。
“那就好,我进去看看。”
见他如此自满,谢端不禁感到有些无奈。
越是认为不可能,往往越容易被人钻空子。
他甩开步子,推开关着的大门,然而大门一开,里面却是黑洞洞的,竟然连半点火光也无。
“咔嚓咔嚓……”
一道细微的声响,从某个地方传入耳中。
“不妙!快来人!”
他先是朝着外面大喝一声,随即掐动指诀。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此符,普扫不祥。”
一身敕令,他预先暗藏在义仓内的六丁六甲破符煞,瞬间齐齐泛出金光,映亮了整个仓廪。
乍看之下,只见地上躺着四人,昏迷不醒。
与此同时,守在外面的阮捕头听得动静,当即下令将仓廪团团围住,自己则是率人提了灯笼跟入。
由于仓廪重地,不允许出现明火,所以无论是室内还是室外,都是用灯笼照明,兼防风雨。
义仓内原本是点了两盏灯笼的,但是因为大门紧闭,加上外围光亮充足,至于里面的灯笼何时熄灭,竟也没人发觉。
更新于 2022-03-24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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