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保重……”
景翊听得喟叹:“真痴情。”
桓长明却听得刺耳,他不悦的蹙了蹙眉,忽然感觉怀里一空,眼前一阵金光闪过,刺的他闭上了眼。
耳畔传来翅膀煽动之声,桓长明心中没来由的一紧。
“妖怪!是妖怪!”
“护驾,快护驾,蝶妖要伤人了!”
大臣们纷纷逃散远离,场面乱作一团。
金光消散,桓长明迅速睁开眼,路翩翩现了妖身,张开双翼,飞向桓钧天,落在了焚骨炉的炉边上站定。
纵使路翩翩只字未提,可他的一言一行皆被桓长明收于眼底。
是以路翩翩有多不喜欢自己的妖身,桓长明心知肚明。
可他如今为了救桓钧天,竟是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展露妖身。
那股熟悉的妒火再次攻上桓长明的胸口,他从龙椅上猛地站起,狠狠的盯着路翩翩,“是孤这几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你竟然还敢和孤作对?”
“路翩翩,你找死!”
“师兄,你要做什么?”桓钧天在炉下仰视路翩翩,“你为了做的够多了,不要再拿命为我搏了!”
只要他死,师兄便再也不会受到桓长明的胁迫,可以安心离开。
“师弟。”路翩翩淡笑,“我说过,即便是死,师兄也一定要死在你的前头。”
他说罢,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桓长明,“桓长明,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怨情仇,过了今日之后,便烟消云散。”
桓长明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只见路翩翩身后那双鎏金双翼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折断,上面的淡金的色泽瞬间黯淡下来。
路翩翩手一挥,那对断翅便从空中飞到桓长明面前。
“灵犀蝶一族,若非自愿断翼,谁也无法从他们身上抢走。”路翩翩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却如松直的立在炉沿边,丝毫未动,“桓长明,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它。眼下,我亲手送给你了,只希望你能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放过我的至亲至爱……”
桓长明目光呆滞的望着眼前触手可及的双翼,上面还沾着它主人的血,他脑海里一片混乱,头一次有些茫然的看向路翩翩,“你为何要这么做……”
桓钧天望着路翩翩背后因断翅而疯涌的鲜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他开始挣扎,侍卫却再一次将他的身体狠狠按在地上,“师兄!”
路翩翩身上的血滴入焚骨炉,火焰蹭的一下往上窜高,耀目的火光印红了路翩翩苍白的面容,这滚烫的火蛇,竟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桓长明,放了我师弟。”路翩翩一脚迈入焚骨炉,“新君的彩头,由我来做……”
漂亮的灵犀蝶断了翅,幻化成一只残缺黯淡的蝴蝶,跌入灼热的炉中,眨眼间便被这焚骨的火带走。
“路少言!”
拥有无上尊荣的少年帝王,此刻连滚带爬的从台阶上滚下来。
他跌的满头是血,金冠落地,仪容尽毁,他却浑不在意,他爬起来,狼狈的向那焚骨炉跑去。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只要他的蝶,他的蝶掉进了那炉里,他要将他拉起来。
他连御剑也忘了,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尽数崩塌,成了一个失智的疯子,奋不顾身的跳下焚骨炉,追蝶而去。
帝王跳入焚骨炉,这一幕震惊的在场所有人。
景翊疯狂的喊道:“灭火,将陛下带出来!快!快!”
一柄剑忽然破空而来,将焚骨炉一斩为二,火焰霎时熄灭,露出里面被灼烧的浑身是伤的人。
“桓三!”
曲拂衣带着曲素柔御剑而来,师徒二人落地,将桓钧天从地上扶起,见他安然无恙,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曲拂衣方才远远的瞧见焚骨炉,以为他们要将三徒儿投进去,是以一剑先毁了炉。
谁料桓钧天却目光呆滞的望着那个被火烧伤的人,“师兄,方才跳进去了。”
曲素柔一愣,随后连忙跑到那人面前,发现他身上的烧伤正在一点一点的自己修复,那温和的灵力气息,熟悉的令她鼻头一酸。
桓长明被灼烧的面目全非,皮肉血红外翻,他却仍旧死死地抱着怀里那件被烧了只剩半截的白衫,痴痴地问:“曲师姐……你能否告诉我,为何他不见了?”
他在火里寻了他很久,可是却只寻到了这件衣裳。
他此刻外形丑陋的如同一具焦尸,令人可恨又可怖。
“桓长明你早就该死了!”曲素柔拔出剑想要砍向他,被曲拂衣拦住,她哭喊着对桓长明道:“你这种人就是死一千次死一万次也死不足惜!只有翩翩那种傻子,才会对你交付真心,甚至不惜把灵骨给你!替你逆天改命,让你活下来折磨他!”
什么灵骨,什么逆天改命,他能活下来,能重塑经脉不是因为御肌草的缘故吗?
和他的灵骨能……
桓长明眸中一瞬间被血色覆盖,蓝眸像是失了色彩跌入黑暗。
难怪他一直咳血,难怪他身上的伤总是不见好,难怪他再没御剑过,难怪连这小小的离王宫都能将他困住。
从来都不是桓长明变强了,是那修为强大的仙君,把他的灵骨给了他。
可桓长明却用着他给的命和修为,总是欺负他,羞辱他,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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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2-11-03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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