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一口气跑出去好远。
    她把打火机揣在身上，然后迅速返回学院。不管学院里有多少她讨厌的人，它总能给她一种安全感，可能因为这里是她的家。
    但是她没能成功回去。
    在上山的路上，她看见大量蛛丝铺满道路，一层又一层，根本无法落脚。她点燃了蜘蛛丝，没烧多远，因为天在下雨。
    树林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莉莉环顾四周，发现长着蜘蛛腿的怪物在树影之间窥伺着她。
    这么仔细一看，他和梦里有些差别。
    首先，体型比梦里大了接近一半。还有就是，八条腿更粗壮、更坚硬了，上面的刚毛绝对有毒。
    她接触过他的那只手已经红肿起来，被刚毛扎过的地方长了水泡，之前在梦里没有这种情况。
    他依然留着长长的黑色卷发，用白色绷带蒙着眼，轮廓俊美而邪异，棱角宛如雕刻。
    他的上半身完全赤裸，皮肤灰白。肌肉纹理上有密密麻麻的灰色线条，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宛如破碎的瓷器。不过他的本质远比瓷器强大而险恶。
    他刚刚吸干了一个人的脑髓。
    莉莉知道海怪能捕食人类，吸血鬼也杀人，但是她从来没有这么直观地看过怪物夺走普通人的生命。
    他吃人太轻松，太熟练了。
    这点远比“蜘蛛”外观更令她毛骨悚然。
    他不是学院里那种已经“社会化”的异族。
    莉莉感觉他是个野生动物，根本无法用“人”的方式跟他沟通。
    “……来这里。”蜘蛛朝她招了招手。
    莉莉脸色惨白，扭头就跑。
    一个巴掌大小的蜘蛛就能把她吓得尖叫，像眼前这个这么大的，她真是一眼也不能看。
    蛛丝准确地缠住了她的脚踝，让她摔在一堆黏糊糊的丝里面。地面上的蛛丝缓慢抽动，最后像茧一般把她裹了起来。密布的蛛网盖过她的脸时，她感觉呼吸困难，生命危在旦夕。
    “放开！我……我喘不上气了……”
    她发出微弱的声音。
    蜘蛛腿轻盈地踩在蛛丝上，一根锋利的指甲划断了她口鼻附近的丝，新鲜空气又涌进来。
    “回巢吧。”
    莉莉听见他说。
    蜘蛛似乎没有伤害她的意图。
    ——如果他想吃人，在厕所里就可以干脆利落地把她吸干了。
    他拖着茧，深入密林，消失不见。
    莉莉被拖行了很久，她的眼睛盖着蛛丝，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再次见光时，已经能看见夕阳了。
    蜘蛛把她带到了一片荒废的墓地。
    看远方山势，应该还在学院周边。
    但是莉莉呆了十多年，从来不知道学院附近有墓园。
    这是后山吗？还是已经翻过了后山？
    蜘蛛把她带到一个遗弃的守墓人小屋，用指甲划开了茧。
    莉莉坐在一堆丝里瑟瑟发抖。
    蒙眼的人类男性半身，似乎正从白布后俯视着她。
    “是你。”
    “是……是我？”莉莉哽咽起来。
    她没办法不去看他那八条粗黑的蜘蛛腿，一看就害怕，怕得忍不住哭了。
    “梦。”蜘蛛依次抬起了几条腿，又放下，像是人类活动关节的动作，莉莉已经要晕过去了。
    “是我。”她只能承认，“你要做什么？”
    “种群……”蜘蛛思考了很久，组织语言，“重新，繁衍。”
    莉莉不理解他的意思，但是她听见了“繁衍”。她对验孕棒的测试结果非常满意，绝对没有任何繁衍的冲动。
    “你要我帮你找别的蜘蛛吗？”莉莉心里清楚他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但她还怀有一丝侥幸。
    “不。雌性会……吃掉。”
    男人声音低沉，因为不熟悉人类的语言而断断续续。
    他慢慢屈起腿，低下了头，浓密的黑色卷发擦过莉莉的脸颊，冷冰冰的，也透着蛛丝的柔滑触感。
    他嗅了嗅她的头发：“你很合适。”
    莉莉奇迹般地听明白了这番话。
    在他的种群里，雌性会在交配后吃掉雄性。他想安全地交配并繁衍，于是根据梦里发生的事情，千里迢迢找到了她。
    “不！！不要把梦里的事情当真！那是美化过的！超现实的！！”
    莉莉尖叫起来，窗户上掉了几层灰。
    “我实际上对蜘蛛过敏，你看！”
    她举起自己红肿的手。
    蜘蛛的男性半身握住了她的手，认真端详，然后放到自己唇边轻轻咬了一下。莉莉尖叫得更大声了，幸好他没怎么用力，只是试了试口感。
    “阿拉克涅。”
    蜘蛛顺着她的手，一路上摸，细长的指尖碰到她的肩膀。然后他把她抱了起来，标准的毫不费力的公主抱。
    蜘蛛腿伸展时很长，人身部分离地很高，莉莉不敢往下看，也不敢挣扎，生怕他把她丢下去。
    他低声说：“阿拉克涅。”
    这是名字吗？
    莉莉试着叫了一声：“阿拉克涅？”
    蒙眼的男人摇了摇头：“你的？”
    “名字吗？我叫莉莉。”
    他略微沉思，回过身子把她放在床上。
    这床只剩下一个方方正正的形状，外面被浓厚绵软的蛛丝裹满了。莉莉一躺上去就往下陷，手脚完全不着力，爬都爬不起来。
    她的恐惧已经上升到嗓子眼里，马上就要吐出来了。在梦里和蜘蛛交配已经够可怕了，她真的无法想象现实的情况。
    他会把她开肠破肚。
    “非要做的话……你能变成人形吗？”莉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依然很抖。
    自称“阿拉克涅”的半蛛怪物摇了摇头。
    莉莉恐惧更甚。
    他不能变成人吗？
    亚兰、奥狄斯都能隐藏异族的特征，她一直以为这个能力是怪物们固有的。
    这说不定是符文术士的手笔，怪物根本不能变人。
    天哪。
    “试试。”
    阿拉克涅轻声说。
    他慢慢挪动八条腿，庞大的身体覆盖在她的上方。他直接划破了她的裤子，露出下面常年不见光的细腻肌肤，刀似的指甲慢慢抚过双腿之间的粉嫩缝隙。
    “入口在哪里？”他问。
    莉莉感觉自己被宣判了死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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