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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章 私市问题,不在私市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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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2-07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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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2章 私市问题,不在私市本身
    张居正认为,费利佩的这套办法能成,是因为大明在万历开海后,产业结构就是如此。
    大明就是成功的泰西贸易联盟框架的实际案例。
    大明沿海的确的富裕,但这些财富,是属于全体大明这个集体的,不是单纯属于沿海地区,所以朝廷才要修一条驰道到嘉峪关去,这是朝廷主导的分配。
    大明沿海地区因为交通便利,尤其是更为廉价的航运,让沿海地区成为了最繁华的地方,工坊绝对不会设立在交通不便的地方,所以要想富先修路。
    以为例,山东、河南都是的高产区,而海外原料国主要来源于蒙兀儿国,这种原料聚集在松江府,在松江府的纺里生产成布。
    而这些工坊的匠人,来自五湖四海,劳动力也是由腹地提供,这些布分销到腹地和海外,获取利润,财富向沿海地区聚集。
    广西提供了七成以上的甘蔗,而饴、红、白的生产主要集中在了广州府这个地方,广州府厂产生的利润属于两广,而不是广州一府。
    北方提供了大量的煤炭、碱面、白土等等生产所需的原料,甚至还提供了生产所需的人口,财富本该就是属于大明集体所有,这一点,张居正在公私论和分配卷,已经详细描写了。
    大明的产业结构,其实就是类似于费利佩提出的这套框架,有的地方提供白银,有的地方提供工坊,有的地方提供手工匠人,有的地方提供原料,有的地方提供粮食,最终让大明实现了商品的绝对优势。
    所以,张居正担心,费利佩真的搞成了,那就有点棘手了。
    但奥斯曼、英格兰似乎不想看到一个团结的泰西,而瑞典和波兰,更是直接了当的拒绝了罗斯国,即便是罗斯国能够提供足够的粮食。
    这对大明是个好消息。
    高启愚眉头紧蹙,面色凝重的说道:“英格兰人的思维方式,总是有点让人出乎意料之外,他们宁肯偷偷摸摸的在港口贸易,也不愿意撤回私掠许可证,因为这样获利更多,哪怕是被海盗攻入了首府,依旧不肯放弃。”
    “先生,我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关于海贸。”
    “仔细说说。”张居正严肃的说道。
    海贸是张党的经济基石之一,松江府每年要起运四百万石的漕粮入京,海漕的总负责人就是吏部尚书梁梦龙,而提举市舶司使、督饷馆海防同知,全都是被张党的循吏所把持。
    而另外一个基石,就是农桑,这是皇帝给张党的助力,宝歧司真正主人是皇帝本人,但具体的事务官,多数有司正徐贞明负责,徐贞明是张党,是皇帝的农学老师,他有全楚会馆的腰牌。
    张党因为复杂的人员构成,已经不能称之为张党,称之为维新党更加合适。
    而工党的经济基石是官厂,以及鼎建大工。
    “先生,为什么会有走私?若是走私能避免关税也就罢了,但私市抽分的关税,最少都在三成以上。”高启愚提出了自己观察到的现象,私市的税更高,但仍然有人选择私市。
    高启愚之所以要说这件事,是因为大明在增税。
    增税会不会扩大走私的规模,这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一旦增税引起了普遍的抵抗,万历维新历时十四年,才建立起的大好局面,就会烟消云散。
    这是陛下所不允许的,同样也是维新党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经济地位决定政治地位,一旦失去了经济地位,维新党会在微妙的朝堂平衡之中,完全落入下风。
    私市抽分比官市还要高那么多,但走私仍然蔚然成风。
    高启愚继续说道:“我翻了很多私市的案子,甚至还亲自去信仔细询问,天津州私市、三都澳私市、密雁港私市规模最大,也最典型,走私的货物,大体分为了白、红、黑、蓝。”
    白货,主要指布,而后逐渐引申到了大宗商品,、茶、铁等大宗商品;红货,是奢侈品,大明的奢侈品是有专门的奢侈品税(604章),而且奇高无比;黑货就是违禁品,比如阿片,对外运输白银、生丝、人口都属于这个范围。
    蓝货,则是军备,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火铳、火炮、火药,全都是蓝货,这些货物都是武装商船们必须要购买的,而且是市舶司不允许贸易的货物,比如火药,私市的价格能比朝廷价格贵三到五倍的程度。
    “按照常理推断,红黑蓝应该是走私的大头吧,毕竟红货税率高,黑货违法,蓝货更是杀头的买卖。”高启愚往前探了探身子说道:“先生,现实却不是这样的,现实就是,走私白货占了九成的比例,只有一成是红蓝黑货。”
    “私市只靠走私红蓝黑货,是撑不住的。”
    即便是在私市,大宗商品仍然是大宗商品,甚至私市离开了白货,就会陷入运转困难无法维持的地步,黑蓝两种货物,因为本身就是违法,火并就跟吃饭一样的平常,私市的窝主,就必须是最大的武装力量,才能镇得住场子。
    高启愚将自己总结的一个小账本递给了张居正,张居正翻动了很久,天津州、三都澳、密雁港私市是朝廷破获的大案,是要拿到文华殿上廷议的要案,而海防巡检们破获的规模较小的私市,就有六十余起。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些私市的生命力之顽强,超出了朝廷的预料之外。
    “确实如此,如果私市没有白货,也就是合法的大宗商品,单纯的经营红黑蓝三种货,就会在这些亡命之徒的火并之中,自我毁灭。”张居正放下了账本,高启愚研究的这个问题,是朝堂明公没有注意到的点儿。
    高启愚思考问题是自下而上,这些海商为什么要选择私市,而不是官市,朝堂的主要思路则是自上而下。
    高启愚说的观点,非常清晰,私市不是没有运营成本,其运营成本主要靠合法商品抽分支撑。
    张居正将账本收好,高启愚故意作假的可能性很低,但张居正要亲自去验证一番,谨小慎微,是官场这个名利场的第一原则。
    张居正笑着说道:“那么我们只要搞清楚,为何贩运白货的海商们,宁愿选择私市,也不选择市舶司,私市自己就会因为经营困难无法维持,这个老大难的问题,就解决了。”
    高启愚立刻说道:“海商不愿意在市舶司抽分过关,这里面第一个原因,就是报关的过程过于冗长繁杂,手续众多不提,主要是办理缓慢,大宗商品在市舶司抽分还要排队,明明只要半天就能办妥,但货物往往要在港口滞留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但在私市,只要两天。”
    这个也是最大的问题,大明报关的时间太长了,五大远洋商行等得起,但小的海商根本等不起,所以干脆直接走私。
    高启愚话里有话,张居正听得非常明白,造成报关时间冗长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僵化的报关条件,而且没有一套详细报关流程,五个市舶司五个办法,四大总督府又因地制宜的有各自的办法。
    这是朝廷的失职。
    审单、查验、征税、放行,看似只有这四个步骤,但仅仅在查验这一个环节,一名海商就要走五六个衙门,要在港口、市舶司、松江府衙门、督饷馆报关,甚至有些商品还要到海漕衙门报关,在有了保监司之后,还要到保监司衙门报关,走完了这些流程,才能到征税的环节。
    每个步骤都要在这些衙门过一遍,非常的繁琐。
    还有些商品,比如丝绸,还需要许可、商检、配额等等流程,更加麻烦。
    张居正这类的明公,平日里是不到衙门里办事的,就是真的要办什么事儿,也是让游守礼安排人,而且宰相门前七品官,游守礼到哪里都会加快加急办理,到衙门办事,是明公体会不到的痛苦。
    报关程序的繁琐和冗长,就成了货物长期滞留的原因,而货物滞留在港口上,严重的影响到了货物周转的速度,对于商人而言,这不是一点时间,他们没有那么长时间去等候。
    高启愚左右看了看,小声的号索道:“第二个原因,就是贪腐,这么多的衙门口,每过一次手,就是一手的油。”
    “大明之前的关税的确只有6%,但实际关税可能会有20%,甚至是30%到50%,这样就罢了,这还是能用钱摆平的事儿,有些生意,只有大员、市舶司提举、督饷馆海防同知的亲眷才能做,你做这个买卖,就会卡着你不让你做。”
    高启愚声音小了一些,因为五个市舶司的提举、海防同知,几乎都是张党的人,这些人拿了好处,到底有没有给张居正孝敬?高启愚不知道。
    但他还是说了出来,不是试探,而是要把问题分析透彻。
    名义税率和实际税率不同,就是海贸发展到现在,遇到的新矛盾,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是朝廷没有明文设限的商品,在各个市舶司执行的过程中,其实存在隐形的门槛。
    这些隐形的门槛,才是最高的门槛。
    “你说的这个原因,我有猜测。”张居正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不清楚,但猜到了,掌握权力就想方设法的变现,这现象十分的普遍,因为权力代表着支配。
    王崇古搞了个工会,都闹出了那么多的事儿,还只是一个毛呢官厂。
    大明市舶司如此庞大的利益,没有滋生出贪腐和利益链来,那才是天大的怪事。
    高启愚十分肯定的说道:“反正损失的关税,也是公家的钱,我不拿到我那一份,是我自己在亏,所以,宁愿让货物在港口滞留,也要把自己的那份钱拿到手,宁愿朝廷没收、少收关税,把海商们赶到私市去,也绝不肯放弃自己的利益。”
    “这就是这个问题难以解决的地方。”
    从公私论的角度去看这个问题,就会变得更加明朗,这不是个例,而是普遍的现象,只要我卡着不让你过关,那我就能拿到一份钱,多少我都要拿,而且随着海贸规模的扩大,市舶司的吏员逐渐增多,问题开始变得严重了起来。
    货物因为流程滞留、实际税率高于法定税率、对商品经营人为设限,就是海商们选择私市的三大原因。
    “海商不肯通过市舶司过关,第四个原因,就是码头上的漕帮了,这些漕帮也要好处,而且还听命于人,和那些私市的窝主几无区别,这些漕帮负责为穷民苦力议价,但大部分的好处,却是给漕帮本身给拿去了。”高启愚讲明了第四点原因。
    在私市要面对窝主的剥盘,在大明官衙的市舶司,也要面临剥盘,那么选择更快的私市,就成了小商贾最佳选择,流转快,还能带点其他的货物增加利润。大明官衙的市舶司有个无可比拟的优势,那就是安全,不必担心船货两丢的情况,正是这个原因,市舶司依旧是大明最主要的贸易地点。
    这就是高启愚对数十起私市案件,进行了全面的调研之后,得到的四个原因。
    “善。”张居正只给了一个字,他看着高启愚看了片刻说道:“你还有话没说完。”
    “还是先生了解学生。”高启愚吐了口浊气,作为曾经张居正的嫡系门生,他话没说完,张居正立刻就察觉到了。
    张居正抿了口茶,笑着说道:“还有第五个原因,那就是有人在逼着海商们走私市。”
    “要是海商们正常报关,因为法纪和监察的存在,有司官员,上下其手的规模就受制于法纪和监察,毕竟锦衣卫的稽税院也不是吃干饭的,在官衙上下其手,等同于说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作奸犯科。”
    “这真的是太危险了。”
    “但是,通过人为设限,逼着海商不走官衙,走私市,逼着海商们走私,朝廷命官们通过庇护私市所获,既不违反法纪,还能绕开监察,等于说绕开了朝廷的督饷馆,办了一个私人的督饷馆。”
    张居正也没有藏着掖着,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高启愚,他当然也在考虑私市为何屡禁不绝的原因。
    “诚如是也。”高启愚俯首说道,这话得张居正自己说,高启愚不能说,他把这些写到奏疏里,那就是攻讦张居正识人不明了,但张居正自己说出来,就是海贸相关官员的清汰。
    张居正倒是颇为平静的说道:“海防巡检也是人,是人就有打盹的时候,这些个私市,屡禁不绝,今日高司客所言,鞭辟入里,那高司客就写成奏疏,送通政司过会吧。”
    “是。”高启愚找张居正,一来是维护关系,二来是对首辅说明自己的外交政策,三来就是要判断下他这本奏疏该不该上奏。
    他已经写好了,可如果张居正这个张党的党魁,不想改变现状,那他这本奏疏送到通政司,也是被驳回,除了被驳回之外,更加被张居正所记恨。
    但张居正没有说什么兹事体大、吹求过急、相忍为国之类的套话,那就是认可了他的奏疏上奏,甚至还会在浮票上补充第五个原因,就是自己对自己的基本盘动刀,主动清汰。
    每一个组织,都要想方设法的进行自我新陈代谢,维持活力,才能长久,这是张居正吏治的核心理念,他的所有吏治新政,都是围绕着这个核心理念在进行。
    高启愚说完了国家大事后,稍微沉默了下,只能俯首离开,他其实还有个私事,那就是他的次子今年二十岁要行冠礼,行冠礼要取个字,他这次来是希望先生能给孩子起个字,但最终他没说出口。
    因为张居正已经明确表示了师生情谊已断,日后只有公事。
    “哎。”高启愚提起了自己的七味辅料,站在门前,再叹口气,选择了离开。
    万历十四年六月初二,大明皇帝朱翊钧来到了文华殿,一如既往的主持廷议,大明皇帝勤政,是整个大明的幸运。
    张居正解释了高启愚奏疏里的问题,廷臣们这才明白了,私市问题,居然不在私市本身。
    张居正停顿了下说道:“所以,高启愚的办法是在松江府新港市舶司,建立一个政事堂,把这些乱七八糟衙门口,全都塞进这个政事堂里,让商贾们不用来回跑衙门,争取在一天之内,就能把手续办完。”
    “这个办法大大加快了衙门之间的流转,而且可以互相监督,再设一个稽税千户的衙门,专事监察。”
    稽税千户是稽税用的,但凡是有人故意为难、索要好处,就到了稽税千户的职责范围内,市舶司的天子南库等着抽分税货,这些地方吏员,居然各种刁难,那刁难的是海商?分明是在刁难皇帝!
    “元辅真的不考虑让高启愚回到全楚会馆门下吗?如果元辅不要,我就勉为其难了。”王崇古本来还在思考办法,听闻张居正的说辞,立刻马上开始要人了。
    “他一个惹事精,你要去作甚?”张居正眉头一皱,王崇古真的擅长见缝插针。
    “他能惹什么事儿?无碍。”王崇古指了指自己,老神在在的说道,他一个大反贼,还怕一个不是反贼,只是不知道避讳的高启愚?高启愚干的那点事,才哪到哪儿,连僭越都没有触及。
    张居正拿起了奏疏继续说道:“这货物因为流程滞留的问题,会因为市舶司政事堂,得到极大的缓解。第二个问题,实际税率高于法定税率,这一点,其实很难避免,但还是要积极监察,政事堂外设个大铁箱,谁都能检举。”
    高启愚这是抄的皇帝办法,宫里有很多很多的铁箱,每天都会有人把这些铁箱里的检举信给拿出来整理。
    “市舶司政事堂的大铁箱,谁来负责整理?”海瑞马上问道。
    “稽税千户。”张居正立刻回答道。
    李幼滋眉头一皱说道:“这是御史的职责。”
    “御史无法履行自己的职责。”张居正回答的速度很快,显然准备好了怎么应对都察院的询问。
    海瑞摇头说道:“这不能说服都察院,没有道理,监察就是御史的职责,我可以派素衣御史前往。”
    素衣御史是一群疯子,比泰西的狂信徒还要狂热的真清流,海瑞找了十四年,他手底下,拢共就七个素衣御史。
    “贪腐也要纳税。”张居正平静的说道:“有司官吏,为难商贾的非法所得,纳入利得税征税,所以这也是稽税的范围。”
    “张居正!”海瑞厉声说道:“稽税不是个箩筐,什么都能往里面装!贪腐是要没收所有非法所得,决计不能装到稽税这个筐里!”
    “元辅是《大明会典》的总裁,为什么要编纂大明会典,为什么要修职官卷,就是为了明确各衙门的权力,不能越俎代庖!”
    海瑞很生气,直接直呼其名,因为张居正做的太过分,稽税就稽税,把它搞成了箩筐罪,过几年的时间,什么都能算是稽税了,到时候,稽税院就会在普遍反对声中,关门大吉。
    权力一旦分配出去,再想收回,那就难如登天了。
    这就是张居正不想把海瑞找回来的原因,这个人太认死理了,哪怕现在已经非常擅长变通了。
    朱翊钧轻轻咳嗽了一下,看廷臣们都看向了自己,才开口说道:“海总宪消消气,元辅昨日到通和宫觐见,朕和元辅商量了很久,先生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这反腐抓贪不反不行,但是御史指望不上,先生也是为难。”
    “这样吧,折中一下,市舶司政事堂的稽税千户和都察院的海漕御史一道,处置检举箱里的检举书信如何?”
    张居正又没有往自己人手里揽权,弄了个贪腐也要纳税的理由,就是糊弄人,不过是为了把权力集中在皇帝的手中,权力不集中就容易学了泰西,权利太集中,又容易加倍执行,海瑞的担心不无道理。
    所以,折中下,让各方面都满意,就是朱翊钧的打算。
    海瑞和李幼滋互相看了一眼,才一起俯首说道:“臣等遵旨。”
    “第三个问题,对商品人为设限,这个其实非常简单,下章到地方严令禁止,只要吃得住大明律的刑法,就大胆的干就是了。”张居正解释了第三个问题。
    对暴利商品人为设限,其实可以和第二个问题一并解决,都是以公谋私的范围。
    “至于各个市舶司的漕帮,臣以为,应该谨慎看待,再观察观察,因为这涉及到了穷民苦力和船东议价,码头的活儿,都是重体力活儿,码头的苦力,可没有官厂的法例办去喊冤。”张居正表达了自己对漕帮问题的慎重。
    高启愚的意见是打,在高启愚看来,这些漕帮,都是市舶司不稳定的因素,直接下重手段清除就是。
    “陛下,臣同意元辅的意见,可以多看看,这码头不只是一个漕帮,定期把这些漕帮的大把头,叫到衙门里训示一二,让他们多给苦力们分点,训诫他们不要过分火并。”王崇古表示了自己的认同,目前没有闹出恶性事件,就再看看。
    码头的漕帮以地域为主,码头的纤夫,也都是大把头传帮带带到市舶司,真的全都打掉,恐怕连干活的人都找不到,这就是现实的顾虑。
    “陛下,五大市舶司、四大总督府都有水师驻军,这就代表着这些漕帮的大把头,决计不敢做的太过分,否则水师就在眼前。”兵部尚书曾省吾也赞同了张居正再看看的提议。
    原因就是,大明军是最大的压舱石,真的飘了,打掉就是。
    “那就暂且再看看吧。”朱翊钧思索了一下,认同了这个提议,他其实倾向于高启愚的说法,打,直接清除这些不稳定因素。
    但几位大臣说的也在理,可以再看看这些民间富有活力的社团,对穷民苦力是不是利大于弊。
    “至于包庇私市,南北镇抚司都将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朱翊钧自然知道第五个原因,敢偷皇帝的钱,把手伸进了皇帝的钱袋子,已经不是一般的反贼了,只有一个字,杀,查到谁杀谁。
    “国子监祭酒张位,被六科廊六科给事中联名弹劾。”张居正低声说道:“都察院御史跟着连章上疏弹劾国子监祭酒张位,文渊阁收到奏疏,已经超过了二百一十本,大体都是说张位,有辱斯文。”
    “二百一十本,啧啧。”朱翊钧吐了口浊气,面露不善的说道:“当年杨廷和的儿子杨慎,也就纠集了二百二十九人到左顺门逼宫,张位让国子监的监生,种种地,就招致了二百一十人弹劾他有辱斯文。”
    “还是潞王的办法好,送他们去西山煤局废弃矿坑挖挖矿,就老实了。”
    “陛下,可不能再送了,给矿上惹了不少的麻烦,臣不要。”王崇古非常明确的拒绝了皇帝的建议,西山煤局又不是垃圾场,这些贱儒到了,除了找麻烦耽误生产之外,一无是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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