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寿很慷慨的掏光了身上的钱袋子。
好不容易有和大腿兄说话的机会,他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大腿…哦,凝溪兄,你是不是最近开销甚巨?”
他知道越是在长安被诸多贵人看重的才俊,便越是不敢贪墨钱财,这事关自己前程,但往往只是靠着一些俸禄,是远不够平日花销的。
“若是有这方面的难处,凝溪兄尽管开口,不必客气。”他看着顾留白,极其认真的轻声说道。
顾留白微微一笑,“我不喜欢钱财,只是喜欢将钱财送给有需要之人。”
晏长寿正色道:“我等虽无凝溪兄之境界,但也愿为那些需要钱财之人尽绵薄之力!”
秦澜也一脸肃容,“义不容辞!”
幽州这些世家子弟很识情趣啊!
顾留白顿时笑得无比真心,“既同有此好,日后定要多亲近亲近。”
“那是一定!”
晏长寿和秦澜笑得合不拢嘴。
在他们的认知里,要想攀附高枝是何等困难之事,哪曾想这凝溪兄的爱好如此…如此朴实无华?
宋秋乐坏了。
这些世家之中,宋家倒是最不差钱的。
“凝溪兄,这是我和小艾的阿堵物,就劳烦你送给有需要之人了。江紫嫣已经将两个人的钱袋子递给了顾留白。
顾留白微微沉吟,点了点一处,“你放在那里就可以。”
“?”
这群世家子弟都有些发愣。
他指点的地方是近处的一株枣树。
那枣树下放着一柄鲨鱼皮鞘子的长剑,剑柄上嵌着数块鸽血宝石。
之前他们见了就诧异,问过就近的人,说应该是顾留白放在那里的,就不知是何用意。
现在将钱袋子也放那边,又是为何?
他们当然想破头都不会想到,顾留白现在是打起了蓝姨的主意。
钱袋子和值钱的宝剑,蓝姨到底拿哪一样?
这些世家子弟今晚上出于好奇,肯定会时不时的盯着那些钱袋子和宝剑,那蓝姨能不能顺利的拿走一样东西?
阴山一窝蜂这些人,简直就是一个个宝藏。
他很想见识一下蓝玉凤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本事。
“我感觉这里有一个很缺钱财的。”
顾留白看着这么多双充满疑惑的眼睛,认真道:“放在那里,她应该会来拿的。”
他觉得蓝姨肯定不会因为难度高而放弃。
毕竟这是宁愿被整个寨子的人追也改不了这习惯的人。
“真的假的?”容秀突然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我害怕!”江紫嫣脱口而出。
“你……”容秀实在无语,让你这个婊婊睡最里面还不行吗?
“真的敷衍!”华琳仪低着头,觉得顾留白就是随口胡扯。
要不是得罪不起此人,她肯定忍不住就要削他面子了。
“都放在那宝剑旁吗?”晏长寿却不想深究,他自幼深得官家奥义,现在哪怕顾留白说那株枣树需要钱财,他也觉得那株枣树的确缺钱花。
“留一半吧,接下来几天还有用。”顾留白斟酌了一下,说道。
一半的钱袋子很快就放在了那株野生的枣树下。
另一半的钱袋子则由段艾贴心的送入了顾留白的营帐。
段艾进去顾留白的营帐时,容秀一直很揪心的盯着这个小妮子浑圆的美臀看,她生怕段艾这个小妮子进去顾留白的营帐之后就假装晕倒在里面了。
幸运的是段艾的婊品还没到那程度,放了钱袋子就出来了。
太凶险了!
相比这几个少女的勾心斗角,晏长寿和秦澜这些少年却是齐心得多。
反正他们也不会生孩子,大腿可以一起好好抱。
在顾留白返回营帐前,晏长寿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凝溪兄去了幽州城之后,还有何打算?”
顾留白认真道:“幽州事了,会去长安。”
“那不打搅凝溪兄休憩了。”晏长寿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好你个华婊婊!”容秀突然撕扯华琳仪的衣角。
华琳仪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又发什么癫,我怎么就华婊婊了?”
“怪不得你一直如此淡定!”容秀气得胸口乱颤,“原来你已经稳坐钓鱼台,你早就知道他回长安,你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已经稳稳的双宿双飞了啊!”
“你!”华琳仪气得伸出的手指头都发颤。
但旋即她突然笑了,“有本事你也去长安。”
她在长安寂寞的很,早就想将容秀诓去了。
之前容秀不动心,现在看起来她不去都不成。
“好好好!你吃定我去不成是么?”容秀冷笑道:“我还就非去不可了。”
段艾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容秀,悄悄的问江紫嫣,“紫嫣姐你去不去长安?”
江紫嫣淡然道:“此去长安八千里,人生路不熟,我怎么可能会去。”
段艾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举目无亲,都没个依靠,我也不去。”
顾留白在自己的营帐里刚刚躺下,听到这两个人的悄悄话,他笑得差点捶地。
他敢打赌,这两个将容秀婊成渣的少女,恐怕都已经在心中想好要打包什么行礼去长安了。
黑户寨和无头菩萨庙一役,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他去了长安肯定也要些助力,长安洛阳一带的权贵门阀互相角力,关系盘根错节,但凡借助其中任何一方的势力,他在长安必定很快落入所有门阀的视线,甚至会被无数人算计。
幽州这些门阀对于他而言,委实是不错的选择。
这些门阀虽在长安没什么根基,但幽州地处要冲,自古就是兵家重地,长安那些权贵门阀依赖于皇帝的恩宠,但幽州这些门阀却往往拥兵自重。
哪怕现在这些世家子弟当他是长安的重要人物,将来发现不是,他也依旧有信心可以和他们相处融洽。
因为他很擅长给予别人想要的东西。
至于借势和顺势而为,自幼在冥柏坡长大的他,似乎天生就会。
裴云蕖应该快到了。
华琳仪在帐篷上留了条缝。
她挨着这条缝睡,这条缝就对着那株野枣子树。
修行者几乎没有人相信鬼神之说,她也不例外。
但她静下心来之后,就是觉得似乎顾留白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目的。
会有什么秘密?
和她一样想法的绝不止一人。
一直沉默且低调,但很有可能是他们这些人里面最强的卫羽,也在营帐里默默注视着那株野枣树。
在黑户寨,他比其余人更早发现顾留白对那些无头菩萨庙修行者的杀戮。
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静,即便是死,他也只想着能够多杀一两名山贼垫背。
只是他从未想过,有人能冷静到那种程度,似乎就连江紫嫣的步伐都计算在内。
除了他之外,其余这些世家子弟恐怕一个都没有仔细去想,杀人的时候,顾留白为何用一柄普通的柴刀。
然而他仔细去想了。
这应该是一种修行。
一种将自己的能力限定在一定范围,去逼迫自己极限的一种修行方式。
当然他想的这些未必准确。
但从开始想这些可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觉得自己一定要多和顾留白接触。
和真正的强者为伍,才有可能变得更加强大。
就如当时的那柄柴刀一样,他觉得这株枣树下的那柄剑和那些钱袋,也一定有很深的用意。
宋秋也在看着。
他纯粹是睡不着。
少年很容易被周围的氛围带动,冲淡心中的悲伤。
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悲伤的情绪还是轻易的将他左右。
三叔是他家中重要的修行者,和他的关系也一直很好。
林以一虽说不知怎么喜欢俞瑜,但平日里和他的交情也不错。
不算是男女情愫,但也算得上是好友。
黑户寨那一夜,他不止失去了亲人,还失去了好友。
反正睡不着,他就盯着那株枣树。
也不知道盯了多久,透过帐篷缝隙的寒风割得他脸都疼起来。
“你还没睡?”
这个时候他发现一个营帐的段酌微突然伸手拨了拨帐篷。
“你也没睡?”黑暗里,段酌微冲着他笑了笑。
“睡不着。”宋秋轻声回应道。
“我也是。”段酌微犹豫了一会,轻轻的叹了口气,“我自幼知道自己天赋平平,一直想着的就是勤能补拙,但在黑户寨里面,我和我妹妹被擒住,我却发现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宋秋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段酌微。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段酌微很努力,但的确在这些人里面,段酌微都似乎永远是可有可无的。
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地方。
所以很多时候,他无从表现,甚至一路上到黑户寨,他都没有插上过几句话,哪怕是在一群人聊得最热火的时候。
努力而无用,的确是最令人绝望的。
也就在此时,宋秋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他发现那株枣树似乎动了动。
“钱袋呢?”
就在下一刹那,他和段酌微同时吃了一惊。
那柄宝剑还在,但宝剑旁的钱袋子,却都已经消失无踪。
“有鬼?”
华琳仪被彻底吓醒了。
在此之前,她眼皮已经打架了好一会。
朦胧之间,她没有看到那株枣树的动静,等听到宋秋和段酌微的响动,她强行睁开眼皮时,正好瞥到似乎有半截身影无声的飘了过去,再看却什么踪影都没了。
更新于 2024-07-05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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