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竹茵抿了一口清茶，回味着茶水的味道，平静地说：“帮什么忙？”
    霍御燊先把康善行和孟光辉录制的视频给佘竹茵看了一遍，才说：“……东天原神国那边，好像出了问题。”
    “我们的外勤人员，再一次失联了。”
    “上一次已经死了一千多人，这一次，我不想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佘竹茵不置可否，继续喝茶，一点都没有接茬的意思。
    霍御燊等了一会儿，继续说：“但是目前的情况是，我不能离开北宸星，陛下也不让动用军方和外交力量。”
    “光是靠特安局的人，我担心他们对付不了那边的复杂情况。”
    “您知道的，那个‘神佑之女’，还是有点来头。”
    “我怀疑她是‘渠道’，能让某些存在降临……”
    佘竹茵利落地打断他的话：“不，她不是‘渠道’。那些存在如果降临，也不是因为她。”
    “她只是‘缝隙’，能让那些存在的一点点精神力附着在她身上。”
    霍御燊微有惊愕，说：“您都知道？那您能不能……”
    佘竹茵抬眸看他，语气平静中带有几分讥诮，又像是在玩笑。
    她说：“你让我帮你去东天原神国做事？东天原神国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居然想让你的老母亲去历险？”
    霍御燊抿了抿唇，嗓音依然清冷自持：“……本来想胡叔在这里，你们两人有个照应。”
    佘竹茵轻嗤一声：“那你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霍御燊淡淡地说：“当然是要救助自己的同事，不让他们白白牺牲。”
    佘竹茵说：“你们特安局，这三年来白白牺牲的人，没有五千，也有三千。”
    “在你任职之前，特安局每年死的人都是四位数往上，五位数也不少见。”
    “我要问问你，你们这么呕心沥血，命都不要给那个狗皇帝做走狗，图什么？”
    霍御燊艰难地解释：“母亲，我知道……那位不算是明君，但是，我们特安局的外勤人员，是无辜的。”
    佘竹茵面无表情：“他们是做外勤的。做外勤，就是要将生死置之度外。”
    霍御燊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母亲，如果他们牺牲的有价值，他们不会惜命，我也不会妇人之仁。”
    “可是一而再、再而三被东天原神国用这种不入流的伎俩弄死，我实在是不甘心。”
    佘竹茵微愠说道：“你不甘心，你自己去，为什么要我去？”
    “我把你养大，可不是让你为了狗皇帝的统治，连自己的亲妈都不顾了。”
    霍御燊实在是头疼，极力分辩说：“那些都是普通人，他们不是皇帝陛下，我要救他们，并不是为了皇帝陛下。”
    佘竹茵说：“你别狡辩了，你就是为了这个狗皇帝！”
    “你帮他维持统治，他夸你两句为国为民，你就找不着北了。——都不说给你涨涨年薪！”
    “御燊，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霍御燊抿了抿唇：“母亲，真的没的商量吗？”
    佘竹茵眼珠一转，笑着说：“如果你说，你这么做，是为了笼络人心，将来推翻狗皇帝的统治，你来做皇帝，我告诉你，我二话不说，马上为我儿子的万里江山披挂上阵！”
    霍御燊无语至极。
    他站起来，说：“母亲，我没有做皇帝的命，您就别想着做太后了。”
    他转身离开，修长笔挺的背影，居然有了一丝萧索和孤寂。
    佘竹茵看着他离开，低头喝了一口茶，闭上眼睛，仿佛进入假寐状态。
    十分钟后，她睁开眼睛，脸色微白，整个人的气息都像下降了一个等级。
    她怔忡半晌，微微叹了一口气，给霍御燊发了条消息。
    【佘竹茵】：御燊，别费事了。你们所有的外勤人员，包括高层，都已经被东天原神国斩首祭旗了。
    【佘竹茵】：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赶紧告诉你们那个狗皇帝，备战吧！东天原神国铁了心要一统北宸星系了。
    这个时候，霍御燊已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正想办法要亲自去一趟东天原神国的大藏星。
    看见佘竹茵的私信，他霍然起身，又回到自己家里。
    佘竹茵见他回来的这么快，嘴角抽了抽。
    “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你还回来干嘛？”
    霍御燊说：“……您是怎么知道的？！您亲自去了？！”
    “这才过去十二分钟！”
    这十二分钟里，还包括他收到消息，和回来的时间。
    佘竹茵唇色多了一抹乌青。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连续两次动用精神力，我的状态不太稳定。”
    “我必须要休养一段时间。”
    霍御燊担心起来：“母亲，我带您去那边的医疗舱。”
    佘竹茵摆了摆手，淡淡地说：“……暂时不用。”
    她站了起来，结果刚走一步，整个人就软软地往地上倒。
    “母亲！”霍御燊眼疾手快，在佘竹茵倒在地上之前，扶住了自己的母亲。
    佘竹茵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本来美艳凌厉的面容上，褪去了那层凌厉，多了种安稳的脆弱。
    霍御燊肝肠寸断，手都在颤抖，眼圈红得很厉害，但是他抬起头，将那股泪意逼了下去，起身飞跃出去。
    带着晕倒的佘竹茵进了飞行器，往帝都闹市区的一处大楼飞去。
    那是一栋高达千米，顶端直入云霄的高楼。
    在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云端顶层上，挂着一块大大的黑底金字牌匾。
    上面写着“暗夜狩猎者总部”七个大字。
    这正是在整个北宸星系都赫赫有名的赏金猎人最大的民间组织——暗夜狩猎者的总部大楼。
    不等飞行器在楼顶降落，他已经抱着佘竹茵飞身出了舱门。
    他在飞行器上面的时候，已经给暗夜狩猎者总部的三个巨头发了消息。
    此时他们正等在顶层楼顶。
    霍御燊抱着晕倒的佘竹茵下来，看见的是三个巨影。
    一只至少五十米高的青色巨狐，一只至少八十米高的白色猛虎，还有一只至少一百米高的火红色大鸟。
    如果仔细看的话，那只火红色大鸟的身影，似乎还有一点点熟悉。
    霍御燊虽然心急如焚，但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就在这一瞥之间，那青色巨狐、白色猛虎和火红色大鸟巨影消失，站在那里的，是两男一女，脸上都是一片焦急的神情。
    最先跑过来的，就是胡善图，也就是刚刚那青色巨狐虚影下的白色西装男子。
    他焦急地说：“这是怎么了？！御燊，你怎么不好好照顾你母亲？！”
    “她上一次超量运用精神力，去往宇宙界壁那个地方，身体差一点崩溃了！”
    “还是上一次的后遗症吗？”
    霍御燊微惊：“原来上一次的消息，是这么来的……胡叔，您怎么不告诉我？”
    如果知道母亲已经在短时间内动用过精神力，他就不会找母亲帮这个忙了。
    霍御燊这一瞬间，对母亲无比歉疚，甚至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开这个口……
    那白色猛虎虚影下的男子，正是顾山君，也是暗夜狩猎者协会的五大理事之一。
    他快步走过来，沉声说：“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快送会长去医疗舱！”
    整个北宸星系少有的几台顶级医疗舱，他们暗夜狩猎者协会，就有一台。
    这是给协会里做出至高贡献的会员和高级管理层准备的。
    因为这些人，最容易受到致命伤害，需要最顶级医疗舱吊命。
    霍御燊也不再多说，抱着佘竹茵冲到大楼顶层的医疗室。
    那火红色大鸟虚影下面的中年女子穿着一身红衣，从霍御燊手里接过晕迷的佘竹茵，说：“我带会长去换衣服。”
    进医疗舱需要穿特制的医疗服。
    患者自己的衣服，可以穿进去，但需要提前检测，一切带金属的东西，都不能进医疗舱。
    霍御燊点点头：“谢谢朱姨。”
    这穿着火红色衣服的中年女子，也是暗夜狩猎者协会的五大理事之一，名叫朱雀。
    他把佘竹茵交到朱雀手里，看着她快步走向医疗舱旁边的隔间。
    在那里可以给佘竹茵换上合适的医疗服。
    看着朱雀的身影消失在隔间门后，胡善图才冷着脸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会长怎么就晕过去了？”
    顾山君也皱着眉头说：“如果会长当年不是身体严重受损，那些杂碎，没一个是她对手！”
    他看向霍御燊：“你大概不知道，会长并不能随便动用精神力。”
    “会长的精神力等级实在太高了，超出了她现在身体承受的范围。”
    “动用的精神力过多，会让她的身体承受不住那样的力量，直接崩溃瓦解……”
    “我看会长的样子，确实是超量使用精神力的结果。”
    胡善图厉声说：“上一次我和会长一起去的宇宙界壁，会长虽然有些累，但也没这个样子！”
    “就算有后遗症，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发作！”
    “御燊，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御燊脸色冷漠，面无表情说：“是我不对，我不知道母亲身体受损……”
    “我请求母亲去看看东天原神国那边的情况……母亲用了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