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165.同一物种？
    徐清倒是有些可惜这具四境大妖的尸身。
    不过也是没办法。
    如果这头鱼虎大妖是全盛姿态，他就算钻空子，借力引动天雷，也未必能够摧毁四境大妖的肉身。
    可是鱼虎大妖先是强行催动洪涝灾气，导致坚固的肉身从里到外受到破坏，然后又吃了甲子神一斧。
    如此才会在天雷之下，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来。
    徐清手掌摊开，一头鱼虎的虚影出现在掌心之中，从气息上瞧，这一缕洪涝灾气比猪婆龙身上那一缕要稀薄许多。
    心念一动。
    被凶灾劫煞镇压在丹田的那一缕得自猪婆龙的洪涝灾气，也出现在掌心之中，随之化成一头猪婆龙之形。
    当猪婆龙虚影出现的刹那，它立马扑向了鱼虎虚影，三下两除二的，鱼虎虚影便被吞吃得一干二净。
    猪婆龙虚影看上去明显变得更加凝实了。
    “嗯？”
    徐清下意识一声带着疑惑的声音从喉咙中响起，祝宇飞立即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徐清摇摇头。
    “没事，只是两道洪涝灾气合二为一，我隐隐‘看’到了另外三头水裔妖族的身影。”
    通过因果线，他只能知道获得洪涝灾气的妖兽在哪个地方，
    没想到两道洪涝灾气一融合，
    他却通过冥冥之中的某种联系看到了另外三头得到洪涝灾气的水裔妖族究竟是什么。
    “还有三头？”祝宇飞皱着眉头道。
    “是，完整的洪涝灾气一分为五，分别被五头水裔妖族得去，其一是猪婆龙，其二是这头鱼虎，其三是一头泥鳅妖兽，其四是一头螃蟹妖兽，最后是一头蛤蟆。”
    “泥鳅？螃蟹？蛤蟆？”祝宇飞念头闪动。
    能御水冲破河岸镇水法阵的都不是什么普通妖兽，应该在第四境这个层次，这种级别的妖怪在大江中也不多见。
    这大江中能修成第四境的泥鳅妖兽，
    据他所知，只有一头名为“深沙大王”的泥鳅妖。
    此妖居于江底泥沙洞穴之中，几年难得动弹一次，但每一次动弹，必定搅扰得某处江面不得安宁。
    在深沙大王活动的时候，这江上来往此处江面的船只，常常连人带船被它吞入腹中当作吃食。
    第四境的蛤蟆妖数量不少，有好几头，这里面涉及到薛蛙子一族，真正有祸害江岸之举的只有那头“百鬼蛙君”。
    此妖能够养鬼于腹中，凡是落水溺死的百姓，化作水鬼后常被这“百鬼蛙君”吞下腹中。
    或直接嚼吃，或驱使为之办事。
    至于螃蟹妖.
    此处倒是没怎么听闻过四境大妖出没，但大江中游的洞庭大湖上有一支螃蟹妖族势力。
    或许这一同御水冲破江岸，瓜分那一缕洪涝灾气的螃蟹妖出自洞庭螃蟹妖那一支也说不定。
    祝宇飞将自己知道的信息统统告诉徐清。
    徐清听完后，与自己感应到的那三头妖怪身影进行对比，觉得祝宇飞猜的或许八九不离十了。
    深沙大王、百鬼蛙君，以及那头持枪的螃蟹妖
    螃蟹妖暂不说，那两头妖怪一听这名号就不好对付！
    只是再不好对付他们也必须尽快拿下这三头妖怪，否则等它们炼化了洪涝灾气，到时实力突飞猛进，想杀就更难了！
    “罗大人，你们北极驱邪院有记录那深沙大王和百鬼蛙君的境界修为吗？”徐清问。
    “这江河的妖怪主要是都水清吏司在处理，我们北极驱邪院负责的是协助。”
    “不过根据都水清吏司的资料，深沙大王和百鬼蛙君之前都是四境中的修为。”祝宇飞沉声道：“妖族境界的突破不似我们人族这般，往往需要耗费数百年的时间。”
    “深沙大王和百鬼蛙君都是近二三十年才成就四境中的修为，若没有这洪涝灾气，百来年内，它们怕是很难突破。”
    “说来你斩杀的那头猪婆龙应该也是近几十年才成就四境中的修为的，因为炼化了洪涝灾气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
    徐清想明白了一件事。
    为什么那头猪婆龙在只炼化一半洪涝灾气后，就带着猪婆龙群急匆匆出来，而不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剩下的洪涝灾气也炼化——
    是怕那些得到洪涝灾气的水裔妖怪跟它一样，炼化后境界突破，到时再想吃掉它们就麻烦了。
    当然这里面或许还有剩余的洪涝灾气无法助它突破第五境的原因在，毕竟那头猪婆龙得到的是不完整的洪涝灾气。
    又因为他体内的凶灾劫煞与洪涝灾气是同源的灾气、劫气，所以阴差阳错被吸引过来，想要吃了他。
    “先处理这村子的事，然后我们立马动身前去斩杀那另外三头水裔妖族。”
    杀了鱼虎大妖，事情并未了结，那个村落该怎么处理才是问题。
    跟一头凶戾大妖长时间呆在一处地方，单是它们身上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妖气，就足以让普通人有身死的风险。这个处理并不麻烦，只要祝宇飞鼓荡元炁覆盖整个村落，自然就能除去侵入村民体内的妖气。
    更难的问题在于村落中几乎所有孩子都被妖怪吃掉，这般巨大的打击下，那些失去孩子的村民的情况。
    有不知道多少邪祟事件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发生的。
    极度的悲伤会让人不由自主寻找心灵的依托，往往这个时候便是邪祟趁机入侵的时候。
    对此徐清和祝宇飞都没有好的办法，只能等时间慢慢将伤疤掩盖，毕竟孩子已经死了，但还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生活。
    同时祝宇飞会以北极驱邪院的名义发出命令，让当地乡绅配合官府多加关注这个村子的情况。
    若有不对立即上报。
    等徐清和祝宇飞回到村子里时，村子里的哭声已经不再那么明显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压抑之后的爆发。
    人们不约而同来到那座土地庙中。
    即便土地庙已经轰然倒塌，但人们犹不解气，对着那废墟发泄着怒火，
    倒塌的梁木碎瓦下，
    那尊倒塌破碎的神像，唯一还算完好的头颅被拖出来任由村民脚踩吐唾。
    众人对这尊神像的憎恶与那头妖怪不相上下。
    这尊神像是具备一丝灵性的，
    它本是山中一块八孔奇石，后来村民找到这个奇石将它雕塑成土地像，阴差阳错之下给它凿开了第九个孔。
    因此使之诞生出混沌蒙昧神志，化作了石中精怪。
    村里世代供奉，年年香火不断，求的不就是希望它在危难之时能够庇佑村子和村民。
    结果享香火不断，却在灾难来临之际，不仅没有保佑村子，还带着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香火之力卷动石中性灵逃之夭夭。
    身为凡人的村民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迹，但那头妖怪在占据了土地庙后，将此事当作了笑谈告诉村民。
    悬停于空中祝宇飞见到这一幕，慨然道：
    “前朝以山水神灵治修，主管一地邪祟事件，可神是神，人是人，神灵岂会为了区区一些凡人搏命。”
    “能救人族的，始终只有人族本身！”
    “昔年莽荒时代，代代人皇筚路蓝缕，终开创出一个人族盛世，靠的绝然不是那些所谓的‘神’，而是靠‘王’，以及聚拢在‘王’身边的人！”
    徐清对于祝宇飞这番慷慨陈词，没有发表意见。
    神灵与人类固然是不同物种，有利可图时自然可以庇佑一下治下的百姓，遇到性命危机时，又哪顾得上那些凡人。
    可修者与凡人同身为人，也能算作同一个物种吗？
    徐清一直有这个疑惑。
    修者寿命绵长，百病不侵，掌握着种种神通道法，飞天遁地，入海劈山，无所不能，跟那些患个病就有可能死去的凡人，不用百来年就会死去的凡人，
    真的能算是同一个物种吗？
    大盛朝以前的王朝，山上仙宗的修者不理红尘俗世，却又享受凡人的供奉和敬仰，这跟祝宇飞口中“神”有什么区别。
    若非当初大盛太祖以及那位出自元符观的道门魁首，强压着让天下宗门帮派低头，立下誓言，担过守土之责，
    如今这一幕难道不会发现在那些同为人族的修者身上吗？
    所以说，
    制度与秩序才是将修者和凡人联系在一起的关键。
    没有制度和秩序，凡人于修者而言，也不过是一种修行资源罢了，能用则救，不能用则弃。
    有了制度和秩序，修者和凡人才是站在同一侧的同一物种。
    即便两者的地位悬殊，
    但最起码，强者的强不会是砸向弱者身上的重锤。
    不过大盛朝的这种制度和秩序也并非没有问题，朝廷和地方官府权力集中，一旦作恶的是官府中人，
    如宁阳镇的那位方县令，那所造成的后果将非同寻常。
    徐清看着那些哭喊着、暴怒着，想将废墟再夷过一遍的村民，飞落下去，召唤出甲子神。
    神灵信仰最容易左右人心，但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众村民看到气势威严浩大的甲子神，认出了这是帮他们赶跑那头占据土地庙的“神仙”。
    噗通一声跪倒一片，朝着甲子神不停磕头。
    “你们的孩子已经渡化魂归幽冥，接下来好好生活，来日你们的孩子会再投胎到你们家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