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301.祖师性灵（求订阅！）
    文华殿。
    内阁大学士杨从彦正带领一众文官布置祭礼所需的一切礼器和仪轨。
    当然身为首辅，自不必事必躬亲，他只要负责主持接下来的祭礼便可，前期的布置皆交由手下的官员去办。
    杨从彦站在檐下，张目眺望不远处明黄真龙与云山书院、白龙寺和白云观几方势力的交手。
    眼下明帝需要维持覆盖整个帝京城的太极阵法，并要完全剥离出一身性力与命力到阴眼和阳眼上，以期凝聚另外两具道身和佛身。
    最后只剩下国运、天子龙气、帝皇位格还有祝家血脉凝聚如儒家圣皇身。
    “杨公，礼器已经全部准备完成。”
    礼部尚书高振裕走到杨从彦身前，拱手拜道。
    此方世界，由于儒家修者的存在，六部中以礼部为首。
    礼部尚书的地位只在明帝和内阁大学士之下。
    此次祭礼的前期准备，都是高振裕负责一应统筹。
    “知道了。”杨从彦点点头，语气平淡，“等待陛下的命令，就开启祭礼吧。”
    高振裕落后杨从彦半个身位，一同眺望上空的交战，过了好几息后才忍不住开口。
    “杨公，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
    “以一城百姓作为代价，只为赌那么一丝可能性。”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十拿九稳的。只要圣皇出世，一切都是值得的。”杨从彦面色不变，并没有因为手底下的人临阵怯弱而有半分怒气。
    “古来多少朝廷，都因一人兴，一人亡。”
    “皇帝贤明，则天下安康；皇帝昏庸，则天下大乱。”
    “这样兴衰只依赖于一人的体系无法确保长久的运转，所以此方世界纵有修者，但王朝依旧更迭不休。”
    “前朝覆灭便是前师之鉴。”
    “若是有圣皇降生治世，事事以国事为先，事事以万民为先，勤政不辍，广开言路，近君子远小人，近忠臣远奸佞。”
    “能者上，庸者下；贤者上，奸者下。”
    “百官不用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而担心政局变化，也不用担心功高盖主”
    “那前面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一个永世的王朝也将出现。”
    高振裕闻言面色没有多少变化。
    这样的说法他其实已经听了不知多少次。
    刚开始时听到确实犹如霹雳劈开夜幕，但冷静下来，谁又能确保圣皇一定诞生呢。
    国运承载万民的喜怒哀乐，不仅有“正”的一面，也有“邪”的一面，只不过依托于王朝体系，国运才呈现出了“正”的一面。
    陛下与杨公的计划是剥离掉一身可以称作生灵的“性”与“命”，只留下与国运和皇位有关的东西，进而凝聚出一个类似天道，至公无私，诚于国事，忠于大盛的“圣皇”。
    可国运一体两面。
    若无人性在里面镇压，实难确定究竟最后呈现出来的是“正”还是“邪”？
    可惜眼下大部分朝廷官员都陷入到了极致的狂热中，一心想打造出“圣皇”，打造出儒家心心念念的大同世界。
    那些秉持反对意见的，在陛下和首辅两人联手面前，压根无法发声。
    像他这种中途突然改变想法的，可已经上了船，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可若是事败了，若是圣皇不出呢？陛下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高振裕本想将这些疑问压在心头，但最后还是吐露了出来。
    “守义.”杨从彦转头过看向高振裕，守义是他的字，“举大事者若惜身，那便不该举事，一旦举事，无论我等性命，还是这帝京城百姓的性命都不足论。”
    高振裕张了张嘴，有许多要说，但对上杨从彦那双眼睛，就什么也说不出。
    希望一切顺利吧
    就在这时。
    “开始吧！”
    “事成与事败，便看今朝了！”
    来自明黄真龙的声音隆隆滚过天际。
    高振裕目光凝缩，只听得身前的杨从彦声音在耳畔响起：“启动祭礼吧。”
    “是！”
    下一刻，布置在皇极殿两侧的文华殿和武英殿的礼器齐齐绽放神光，浩大巍峨的浩然气冲霄，与淮安鬼宅和北极驱邪院遥相呼应。
    另一边，在帝京城的某处宅邸中。
    看着伴随着冲霄的浩然气，明黄真龙身上的力量一分为三，象征着“性”的力量投入到阴眼的淮安鬼宅处，象征着“命”的力量投入到阳眼的北极驱邪院处。
    只留下国运、天子龙气，还有那具穿着龙袍，坐于龙椅的尸褪于患侧灰换成。
    “我原以为那位明帝是想练出三身，以牺牲一身的代价斩断皇帝与北极驱邪院的联系。”麒麟眸光明灭不定，“没想到啊，他的计划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
    “竟然想要利用儒家的道理，打造出一个类似天道一般，无情无性，负责处理国事的存在。”
    “连你都没有猜中？”饕餮讶然道。
    自己的这位同伴到底有多精于谋划，他比谁都清楚。
    麒麟摇摇头，沉声道：“明帝的谋划表现出来跟他想做的事情是一致的——掌握北极驱邪院和练出三身！”
    “只不过他在第三身他作出了种种迷惑，让外人以为他想斩出一身，借此将北极驱邪院纳入手下。”
    “没想到他根本没打算斩掉第三身，而是要打造一具特殊的第三身，如果这第三身真的如同预料中那样，他确实不用斩去第三身也能北极驱邪院收归手下。”
    “方式和目的都没变，变的只是其中一个环节，恰恰好这个环节一改变，整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个样。”
    麒麟徐徐吐出一口气：“这次大意了”
    “此非战之罪。”迷雾中的人影勉强保持笼罩身体的雾气，“谁能想到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会这么疯狂，难道他不知道国运一体里两面吗？”
    麒麟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恐怕那位明帝早有预料.国运一体两面，一旦没有人性压制，负的一面一定会压倒正的一面。”
    “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俗世百姓亿万万，多劳碌一生，苦比甜多，哭比笑多，因此负面肯定比正面影响要大。”
    “这也是为何皇帝借助国运能够一路顺遂无虞修炼至第七境，但寿命却无法达到境界该有的极限。”
    “正常情况下，别说想要凝聚至公无私的分身了，不被万民怨念演化的苦海侵蚀心神，沦落为至恶至凶的邪物已经难能可贵！”“但若是有人托举住这苦海呢？”
    “你的意思是？”迷雾中的人影心中一动。
    “或许白龙寺那个老和尚，从一开始就在明帝的谋划当中，甚至云山书院、白龙寺、白云观还有元符观的人都是明帝谋划的一环。”
    麒麟脑海中念头一瞬百转，迅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语气严肃道：“那些人为一城百姓敢对抗帝皇，必是心怀天下的高尚之辈，所以他要用这些高尚之辈为他托举苦海！”
    迷雾中的人影沉默下来，随后呢喃道：“可行吗？”
    “应该可行.”麒麟眉头皱起，“但这只是便宜之计，万民怨念所演化的苦海绝不是一尊第七境，还有几个第六境能完全托举住的。”
    “最多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在这之后，苦海倾压落下，那‘至公无私’依旧会变得‘至恶至凶’。”
    “我不知道他准备用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麒麟目光沉凝，他自以为聪慧，但此刻也猜不到那位明帝的想法是什么。
    “我倒是不在意这明帝想什么？”饕餮冷不防开口，“我只想知道我的机缘还在不？”
    “眼下儒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还有‘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两大祭礼笼罩整座帝京城，城中所有人，包括我们，能调用的力量都被压制到最低。”
    “这种情况，我们恐怕连自保都有点问题。”
    麒麟抬起头，目光灼灼：“不，还有一个人不受两大祭礼的影响。”
    当文华殿和武英殿的儒家祭礼启动，庞大的浩然气化作白玉柱屹立天地间时。
    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是白云观和白龙寺一众僧人道士，他们受两大祭礼影响，一身实力被镇压，几乎沦为没有能力的凡人。
    白云观道长和白龙寺主持也不例外。
    只是相对其他僧人道士好一点，不至于完全丧失力量。
    其次是云山书院的院长和三名夫子，“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祭礼因为他们儒家学子的身份没有起到作用，但后一个除明帝外，尽皆受到影响。
    不，还有一人不受两大祭礼的影响——
    徐清！
    或者说受祖师一缕性灵庇佑的徐清。
    在祭礼启动的同一时间，徐清借助巡查使的令牌和元符观弟子的身份，沟通到了创立北极驱邪院那位祖师的一缕性灵！
    北极驱邪院定心楼第九层的那副字画一个个文字从画轴中剥离，并以某种玄之又玄的方式出现在徐清识海中。
    文字光辉的映照下，一个虚幻的人影走了出来。
    这虚幻人影身着一袭素净的青色道袍，芝兰玉树，鬓角两缕发丝微微拂动，气质尤为突出，当真是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可惜双目呆滞，混沌无神的眸光连带着让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庞都失了几分色彩。
    正在北极驱邪院上空，定着“两大儒家祭礼”与骨女交手的天蓬最先感应到了创立北极驱邪院那位祖师一缕性灵的出现。
    他目光投向皇宫。
    能唤醒这位性灵的，历来只有“天蓬”和“巡查使”。
    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徐清看着这个出现在自己识海的人影，即便知道对方没有灵智，还是恭恭敬敬做了一个道稽：
    “见过祖师。”
    虚幻人影呆呆没有回应。
    徐清叹了口气继续道：“祖师，如今帝京城有难，还望祖师能够借我力量。”
    “帝京城有难”听到徐清的话，虚幻人影忽然无声喃喃自语，“佛门三身法圣皇此道有缺恐成灾祸”
    徐清眸光一动。
    祖师的呢喃虽然无声，但观唇形，勉强能够读出相应的言语。
    徐清想到，祖师留下来的一缕性灵或许被大盛太祖的布置干扰了灵智，但这种布置并不完全，祖师的性灵或许还是能够观测到外界的情况的。
    忽然，祖师的虚影那双空洞的目光看向徐清，上下嘴唇一碰：“可！”
    依旧无声。
    但振聋发聩！
    徐清能够感受到，此刻自己的境界在无限拔高。
    体内流淌的元炁突然补入了一味虚假的“天罡”，五行阴阳渐至圆满，阴五行与阳五行交汇化作一道光束直冲泥丸，五气朝元，破开了三境和四境间的关隘。
    而后远未至止息的时候。
    四境、五境、六境，徐清的气息不可阻挡地往上拔升，境界间一道道在他人看来是“天堑鸿沟”的关隘如同纸糊一般，一捅就破。
    第六境之上，第七境，此方人间的绝顶。
    历数过往，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也少之又少。
    徐清怎么也没想到，祖师留下来的一缕性灵竟然还蕴藏着这么恐怖的力量。
    当他达到第七境时，滔天的气息自他身上暴涌而出，引动了被明黄真龙限制的天地力量。
    轰！
    一刹那间。
    以帝京城为中心，方圆千里的元炁大海在暴动，山海抖颤不休。
    无数的修者察觉到这股巨大的动静，想要探寻力量的来源，但是狂暴的元炁大海激荡无数惊涛骇浪，磋磨碾碎掉这些探查的目光。
    无穷无尽的元炁向着帝京城滚滚涌来，漫淹过群山大江，浩大的气象连儒家两大祭礼都镇压不住。
    徐清睁开眼睛，眸中蕴含着日月星辰，闪烁一个个诸天神圣的剪影。
    “终于来了吗？”
    皇极殿中，那具身着龙袍，却已成尸褪的明帝从龙椅上站起来，忽视了老和尚的身影，目光穿过紧闭的殿门，与位于皇极门下的徐清的目光对上。
    下一刻。
    明帝一步迈出，身影出现在明黄真龙的头顶上。
    “只差这最后一步，三身就能彻底凝聚，千古未有的圣皇出世，大盛一朝将延续万载，万万载，及至天地崩灭之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