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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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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2-23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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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昏暗的房间醒来,看着死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没有一点掀开的欲望。
    我打开房门,客厅便是一股令人眩晕的酒味。养父颓废地坐在沙发上,身旁全是倒下或碎裂的空酒瓶。他对养母的离开应该是很沮丧的,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他显然听到了我开门的声音,他开口道:“芊芊,过来。”
    我不由得攥紧拳头,缓步走到他面前。他一把抱住了我,酒味蔓延在我的身上,还有浓烈的烟味,我被熏得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养父抱着我的腰,带着哭腔说着:“现在爸爸只有你了,你能不能不要离开爸爸?”
    听见这话,我又缓缓将拳头松开,任由他把我抱在怀里,“我不会走的。”
    毕竟我也走不了。等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我的养父母无时不刻都在告诉我,没有他们,离开这个家,我就会惨死街头,无人问津。
    我很厌恶自己的求生本能,好像一直都在催着自己快点活下去,但是活下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我只觉麻木无比。
    养父的手不停,一直在我的腰上摩挲,我被那恶心的触感吓得一激灵,立马起身道:“我去做早饭。”
    在这个家里,都是我负责做饭和打扫卫生,如果做得不好,我就又会挨骂,说我一无是处。
    我曾经看到过外面的那些同龄人,他们衣着干净,看起来阳光开朗,和自己的朋友走在一起玩乐,和他们相比,我确实一无是处。
    我敲了一个蛋放在油锅里,经过几次的失败已经让我摸索到油温低的时候再下锅。而当我煮面条的时候,养父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我抖了一个激灵。
    “好香啊。”
    他埋在我的脖颈处呼吸着,热气喷洒在我的肩膀上,让我激起一阵鸡皮疙瘩。明明他说的是早饭,我却觉得更像是在说其他什么东西。
    我拼了命想逃离这种怪异得令人恶心的感觉,于是,鬼使神差的,我将滴着水的手放在了油锅上方。热油遇水,顿时沸腾涌泡,油水飞溅,把我和养父都烫伤了。
    记得那好像是他第一次打我,忽而冲撞过来的蛮力顿时打在我的脸上,我被他打翻在地。脸疼得快失去知觉,鼻子也充满了铁锈的味道,视网膜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样的痛比起那像蚂蚁啃噬一般密密麻麻的难受感要好很多。就在我终于安心时,养父骑在我的身上,开始扒我的衣服,“你怎么连这种事都做不好?说话!”
    我的意识清醒一点过后便开始尖叫着反抗,用脚蹬他,用手捶他,他却都轻松制服,双手开始勒紧我的脖颈。那时候的我久违意识到了幼童女孩和成年男性的力量差距。双眼逐渐发黑,我被他勒得晕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正被一丝不挂地捆绑在床上,养父死死地盯着我,摸到我的手臂,往里面扎针。
    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又是把什么液体打在我的身体里,一切都让我充满恐惧。
    我向养父示弱:“对不起,我不应该做错事的,我真的错了,不要这样……”
    养父却对我笑,那笑容扭曲得令人生畏:“没关系,你只要打了这个,快快长大之后,就可以报答爸爸了,知道吗?”
    我完全不知道,针下的痛感让我感到恐惧,我会因此而死吗?
    他不带任何留恋地离开,再回来的时候就会给我带来华丽的礼服,他像是对待洋娃娃一样,给我换上了一套又一套华丽的衣裙,不停用数码相机拍照,像是我对于他而言就是他的一件珍藏品一般。
    养父拍完照后,用冷漠的口吻说着:“你这条命是我给我给的,也是我把你从那个地方救出来的,要不是这样的话,你可活不到今天。”
    被注射的地方不断作痛,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感觉。我恐惧的心情逐渐平复,最后无力点头。
    尽管以前的我像条疯狗一样无差别地攻击他人,现在的我却默不作声地忍受这一切。毕竟,我一直都是适应周围的环境去做事,为此拼命活下去,只有这样能让我苟延残喘,就算死也没有人会在乎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知多久,养父每天都会注射药物,我的身体也快速发生了变化,我能明显感觉自己的手和脚变长,胸口处的肉也增大了。他对我身体的触碰也越来越过分,我怎么也无法控制那恶心的感觉,所以又逐渐试着习惯,麻木自己的神经。
    或许是我的表现太无趣,他某一天突然给我松绑,不过依旧拴着我的脚踝,带给我一只橘猫。
    橘猫缩在养父的怀抱里,慵懒地打着盹,仿佛是秋天的一片落叶,温暖又宁静。
    养父示意我接住,我便小心翼翼地接住了那脆弱柔软的生命。这只橘猫很亲人,就算被弄醒了,还用脸颊蹭了蹭我的手,乖巧躺在我的怀里。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生物,那生命的重量让我的动作都变得轻柔无比。我就听到养父说:“以后它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你给它取个名字。”
    名字?我脑内一片空白,抬头朝养父问:“什么是名字?”
    养父有些不耐烦了,不过还是对我解释:“就像你叫杜芊芊,我喊你这个名字就知道是在叫你一样,懂了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看向怀里的橘猫。既然如此,我应该叫她什么比较好?我冥思苦想半天也想不出来,养父就说:“实在想不出来就叫小橘。”
    我那时候就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名字,因为小橘的毛发就是橘色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很好看。
    在这之后,养父除了在给我打针的其他时间,都会给我相对的自由,让我照顾小橘和做饭。
    我不知道该给小橘吃什么,只能去寻求养父的帮助。他什么都没说,去外面买了一本书扔给我,上面几个字写着“如何照顾猫”。书上面的字我认不全,只能去再查字典,毕竟过多去找养父的话,他又要打我了。
    生活平稳而过,那大概是我六岁之前最正常的日子。我抚摸怀里的小橘,坐在飘窗上看外面的天光,养父会用数码相机把我拍下来,一开始我依旧觉得不太舒服,现在已经习惯了他随时随刻都会拍我,甚至觉得就这么生活下去也不错。
    显然,那时候的我并没有吸取教训。我依旧处在地狱之中,随意掉以轻心是很愚蠢的事情。
    每次养父喝很多酒,小橘就会一直干呕。我想走过去看看她是怎么回事,她却朝我哈气,浑身炸毛。
    我只好翻书去找答案,才知道猫对酒精非常敏感,它们不能像人类一样代谢酒精,会出现一些轻微的症状,例如呕吐,脱水和失眠,吸食过多甚至会死。
    我拿着书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我像是害怕自己会死一样害怕着小橘的死,不间断跳动的心脏惹得阵阵发痛。我颤抖着手,将窗户打开一个缝,小橘便不带任何留恋地跑了出去。
    她的身影在阳光下奔跑,看起来优雅又勇敢。要是我也能像那样跑出去就好了,我看着她的身影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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