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当事人 作者:花夭

    十三 上学

    吃年酒，拜年，走亲戚，过元宵。秀若佳若慧若都跟着二太太冯氏赴了两次宴，独没带兰若。据知情的莲喧讲，老太太本来叫二太太把兰若一起带上。可是二太太说兰若初回来府上，没学过规矩，怕带出去丢了国公府的脸面。老太太见这样说，也就作罢了。

    其实二太太这样说倒没什么，二太太本来就跟她不对付。可是老太太的反应却让兰若的心凉凉的，原来老太太平日的虽疼爱她，但在国公府的脸面面前，自己实在算不了什么。

    其实她自己也没心情去赴什么宴的。可是自己不去和别人不让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这里到底不是自己真正的家呀，兰若反倒更想念从前。因而这来到古代的第一个年过得食不知味。只是看着别人的热闹，就像看了一场戏。戏一散，什么也没有。

    然而，日子却一样要过。转眼正月里已过，日常一应行止都渐渐归于正途。兰若也要开始和秀若佳若慧若三个一起上学了。

    教她们姐妹的夫子姓徐，字晨光。据说是第一等才情高洁，文采风流的人物。只是他连考三次，皆未能得中进士。遂丢开了四书五经，发愿终生不再考。

    这徐晨光虽屡考不中，可文采学识却是大有名声。许多名门大户都想笼络于他，都被他一一推脱。如今答应在国公府教几个女学生。却是因为他和董鄂文和极其相契。

    兰若一听他和董鄂文和气味相投，就大概知道了这人的禀，倒是对上他的课有一些期待。

    到了开学那一天，兰若早早穿戴整齐，然后到老太太房里辞行。老太太很是嘱咐了几句。又问是谁陪着读书，听是莲喧，又交待了几句。又叫几个妈妈留神好好伺候七小姐，才放她离开。

    兰若心里其实觉得挺好玩的。不就是去上半天课么？这么多人跟着，还是在府内，能有什么事？看来这古代女人们的生活实是乏味可陈呀。连一点儿芝麻大的小事都好像了不得似的。

    学馆在府里东南边的掩翠阁里。院内有一簌翠竹，左右假山林立，因而得名掩翠。却是个极清幽简洁的所在。秀若佳若慧若已经先到了。彼此见了面，又按大小行礼。兰若如今行起礼来也是驾轻就熟了。

    几人进了学堂。只见屋正中悬挂着孔夫子的画像。正中一张大些的桌子想来是先生的讲台。下面几张桌椅按次序排列。秀若和佳若大些就坐了第一排，兰若就和慧若坐了第二排。

    不知道徐夫子是不是像父亲一样不俗？在兰若的不断猜测中。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衫的男子走上了讲台。这男子三十来岁的样子，面容寻常，眉目间却自有一种潇洒疏狂的气质。这，就是徐夫子了，跟兰若想象的差不多。

    台上的徐夫子淡淡的扫了座下几个女学生一眼，发现多了兰若这个新学生，眼光也没有多作停留，就开始讲课。讲的居然是论语。而且这位徐夫子好像随心所欲，也不管底下的人听不听得懂。反正兰若听的晕晕乎乎的，偷眼看其他几个姐姐，好像也心不在焉似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兰若对上学的兴趣彻底化为乌有。秀若已经上来问：“七妹今天第一天上学，可听得懂”。

    兰若忙摇着小脑袋，瘪着小嘴巴说：“一点儿也听不懂，祖母会不会骂我呀。”

    秀若笑着说；“没关系，祖母都说了，也不指望我们成为什么女秀才，只是我们家的女儿总归要识得几个字。而且你又是第一天上学，先生今天讲的又深奥，听不懂没什么，连我都有许多听不懂。”

    兰若这才放心，这就好了。字嘛自己反正差不多都认识了，道理说不定自己比徐夫子懂的还多呢。只是这些子乎则也的，听起来实在让人迷糊。看来，以后就浑水鱼好了，只是别要自己咬文嚼字。

    上午学文识字，下午又要学女红。府里专门请了绣娘教几位小姐刺绣。绣娘姓柳，原来在中做过绣活，是京城极有名的刺绣大师。却是淡眉秀目，极为温柔可亲的一个女子。

    柳绣娘的一手绣活真是绝了。她曾绣了一副八扇的屏风，作为太皇太后的贺礼。这八扇屏风，选用梅兰松竹，牡丹芍药，芙蓉月桂，八种花样，仙鹤白鹿，凤凰麒麟，玄武朱雀，青龙白虎八种瑞兽。整个屏风绣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无一处不美。太皇太后爱极，如今那屏风还摆在慈宁。

    老太太屋子里有一面四扇的屏风，上面绣着福寿荣禄，也是柳绣娘的活计，的确美仑美焕。

    秀若佳若慧若已经跟柳绣娘学了一年了。秀若绣的是最好的，都能绣大的幔帐了。慧若绣的也比寻常的女孩儿好。连最不用功的佳若绣的荷包都很是美。兰若本来觉得自己绣的也算不错的了。可是看到这几位，马上不敢吱声了。

    柳绣娘很是和蔼可亲，给大家讲完课以后。就单独教兰若一些浅显的。兰若是那种，有了挑战就特别积极的脾气，如今见她们三人都比自己绣的好太多。她们还是小不点，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不能比不上她们。于是倒难得的用功起来。

    秀若慧若都在旁指点兰若，就连佳若，这时也得意自己比兰若厉害，也不时在旁边比比划划。

    做了半日的绣工，几个人一天的课程才算完全结束。

    于是乎，姐妹几个，后头跟了一大群丫环婆子，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回到上房。老太太已经在等着了。见了几个孙女少不得又说笑抚爱一番。老人家都是喜欢热闹的。

    而这热闹却常常让兰若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越是这样的热闹里她越是觉得寂寞。仿佛隔世的寂寞。虽然她能哄得老太太开心，也真心把她当作自己的。可是她总觉得这里不是她的家。所以这种场合她一向是沉默的多。而这倒使老太太觉得她娴静乖巧，越发的怜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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