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当事人 作者:花夭

    六十一 脸红

    九月的天气已经微微的凉。兰若因为不习惯古人用白绸做的袜子，正学着用白色的细棉布缝一双袜子出来。一针一针的，好容易把两边的缝隙缝上，兰若咬断了线，仔细端详了一遍，还不错，针脚细密均称，接下来再在接口处绣上花遮挡一下就好了。

    转过头却发现莲喧心不在焉的，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连忙关心的问：“莲喧，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怎么看着你心情不好的样子？”

    莲喧勉强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心情不好。就是头先听五福姐姐说了白姨娘如今在二房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小姐你也知道我原先和五福姐姐白姨娘两个最是要好。听到她如今过得不好，再想到二太太是那样苛刻的人，心里难免为她担心。”

    兰若安慰她道：“你也别太担心，白姨娘毕竟是老太太亲自赏给二伯父的。二伯母再怎么不喜也总要给老太太几分面子。反正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也不用时时跟着，你若是不放心，抽空多去金梧院走走，多宽解宽解白姨娘也好。”

    莲喧笑着道：“还是小姐最好。说起来原先在老太太房里，有四喜五福六顺七巧几个姐姐在，我也算不得什么。不过现在她们一个二个的谁都没有我的福气好，碰上了小姐这么好的主子。”

    兰若听莲喧这口气竟是不像别的丫头一样觉得做姨娘好的，借机试探道：“你倒是个有福气的，那四喜姐姐是老太太身边第一等得力的大丫头，那福气不知有多少呢？还有那五福，六顺，七巧，全被老太太许给了几个儿子做姨娘通房，也算是半个主子了，竟不算是有福气的吗？”

    莲喧不以为然的道：“四喜姐姐也罢了，老太太想来是不会亏待她的。而五福姐姐几个，却不好说。五福姐姐虽圆了心思，如愿到了三老爷身边伺候，却听说三老爷并没有另眼相看呢。三老爷还是如往常一样让小厮伺候，五福姐姐不过做些缝补茶水之类的活计。六顺姐姐倒是个知机的，虽有老太太的话许给了大老爷，但六顺姐姐知道大太太的手段，因而只在小厨房里做些吃食，一时倒也相安无事。最惨的就是七巧了，虽然做了姨娘，二老爷一时贪新鲜对她也不错。然而二太太不知多恨她，虽顾着老太太的面子一时不致太过苛待她，但以后不知道会怎样呢？七巧如今战战兢兢的，生怕出了一点儿错。这日子不要也罢，说起来这府里的姨娘又有哪一个过得好的，二房的肖姨娘方姨娘和长房的马姨娘，都各有各的苦处。奴婢倒佩服杜夫子，怎么都不愿做姨娘。”

    兰若听了暗暗点头，郑重的承诺道：“你倒是个有志气的，我以后总要给你寻个好人家，定要让你做正头娘子。”

    莲喧听了，脸一红，方觉得自己跟小姐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而小姐说话也实在不像才六岁的孩子呀，转而一想到小姐向来就是这么早慧懂事的，倒也释然了。

    兰若一时闲着无事，又不想写字看书什么的。想了想，倒不如去跟杜丽娘学学新曲子。这样想着，就带着锦心径直往丁香院走去。

    到了丁香院门口，正碰上一个穿桃红色旗服，外套松花绿马甲，瓜子脸，桃花眼的丫环。兰若和锦心要进门，那丫头偏又急急往门外冲，也没留意到兰若和锦心两人，眼看双方就要撞上了。还好锦心身手敏捷，一把拉着兰若避到了一边，才没有撞上。

    锦心一站定，也没看清是谁，劈头盖脸的就骂了起来：“是哪个走路不带眼睛的东西，要是撞到了七小姐你担待的起吗？”

    那桃花眼的丫头也看清了兰若，脸吓得惨白，手里紧紧的抓住那个要命的荷包，定了定神，方赔着笑道：“七小姐，真对不住。奴婢刚刚走得急了，没看见你。”

    又对着锦心赔着笑脸，道：“锦心妹妹，谢谢你了。亏得你反应快，拉了七小姐避到了一旁，不然要是撞到七小姐了，我的罪过就大了。”

    锦心这才看清，险些撞到七小姐的丫头原来是绿豆。奇了怪了，绿豆平时最是嘴巴刁钻不让人的，今儿怎么这么做小伏低的？然而她一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绿豆这么低声下气的，满肚子的火气已经泄的差不多了。道：“原来是绿豆姐姐呀，做什么事这么急？”

    兰若闻言，细细的打量了这绿豆一遍。闻名不如见面，这绿豆果然生得一副好相貌，一双微微上挑含春带波的桃花眼，下巴尖尖的正宗瓜子脸，不过比杜丽娘和青姿稍逊一些。难怪这么想做姨娘呢？的确有这个资本，兰若在心里评估。

    绿豆听了锦心的问话，避重就轻的答：“是杜夫子找我有事。七小姐是找三小姐吧，奴婢就不担搁您了。”说着，福了一礼，腰肢一摆一摆的走了。

    锦心盯着她的背影，在后头啐了她一口，“瞧那走路的轻佻样儿，不知给谁看呢？”

    兰若道：“你管她呢！”心里疑惑，这绿豆是佳若的丫头，杜丽娘找她做什么。边想边向门内走去，锦心连忙跟上。

    进了丁香院，先去了瑶若住的东厢，却没看见人。两人又朝杜丽娘住的西厢走去，瑶若正和杜丽娘对坐下棋呢。两人一个着浅蓝一个着浅绯，都是明眸雪肤的美人，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站在瑶若身边观战的香秀先看到兰若，笑着迎上来道：“七小姐，你来啦。这边坐。”边说边把兰若往塌上让。

    兰若径直走到瑶若身后站着，笑着道：“没关系，我就在这儿站着，看看美人就好。”

    香秀忙搬了个绣墩过来，让兰若坐下。

    正在苦思的瑶若听到兰若说话，如梦初醒似的，道：“美人，看什么美人，七妹妹，你刚来啊！”

    难得看到一向明的瑶若露出这样迷糊的神情，把众人都看得笑了。

    兰若笑道：“美人，还是下棋的美人，可不就是三姐姐和杜夫子吗？”

    香秀笑着道：“杜夫子，你还是饶了我们小姐吧。看她这步棋都想的魔怔了。”

    杜丽娘笑道：“我怎么忍心难为三小姐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呢？是她非要争胜好强的，我也只能舍命陪美人了。”

    瑶若听到众人一口一个美人的，方回过神，脸红红的道：“不下了不下了，我输了。什么美人不美人的，要我说，杜姐姐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呢。”

    杜丽娘笑着道：“哪儿有都二十几岁的老美人。还是三小姐，玉肤绮貌，又正当芳年，才是正经的大美人。都不知哪家的公子有福气娶到呢？听说上门求亲的人家都把国公府的门槛都踏破了。”

    瑶若听了脸更红了，待要接话。却被香秀抢了过去，“听说上门求亲的有礼部尚书家的二公子，人又英俊，才学又好。配我们小姐想来也配得。”

    众人看着香秀那着紧的样儿，都笑了。

    瑶若红着脸啐了香秀一口，恨恨的道：“你自己想嫁人想疯了，别扯上我。赶明我就把你拉出去配了小厮，让你成天乱嚼舌头。”

    香秀忙做出一副求饶的表情，杜丽娘忍着笑道：“香秀，你别怕，你们小姐才不舍得呢。等明个她做了尚书公子的夫人，肯定要带了你去做陪嫁丫头的。你既看上了那尚书家的三公子，主仆两人同待一夫，也算是一桩美事。”

    把个香秀躁了个大红脸。

    瑶若听了，脸顿时沉了下去，道：“杜姐姐，你说的话越说越不像了。”说完转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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