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升又来了。
    沈裕再度出迎之时，满面笑容，这心里却是厌烦至极。
    不过厌烦之余，他又有点如释重负。
    白小升再折腾，也就这么一回了！
    他把白小升那几个问题回答了，送走这位瘟神，就一切太平！
    想到这儿，沈裕还是能接受的。
    昨晚，他可是跟郭云心、孙友合开了个长时间的“视频会议”。
    那俩人更是把消息上报给了“上面的人”。
    那“视频会议”，一直持续到一点多。
    到最后，他们总算把沈裕没回答的那些问题，弄出一个相对完美的答案。
    最起码，说辞上行得通。
    沈裕想着，今日他就把“答案”告诉给白小升，然后双方再无干系！
    一想到这儿，沈裕这心里总算是好过一些。
    不过，昨天视频中，沈裕明显感觉，郭云心、孙友合对自己，产生了不信任。
    对此，他气愤无比，却也没辙。
    毕竟，他跟一位大事务官聊了几个小时，没几句正经的，谁信！
    他在中京开发的项目，卖给白小升一座别墅。
    整个项目，因为白小升带去的朋友，几乎清盘。
    俩人之间，就没点别的联系？
    确实让人遐想！
    这些解释不清，解释不信，又是一桩烦心事。
    往里迎白小升时，沈裕心中还暗道，“等会儿，到了办公室，寒暄完，我就直奔主题，不再听他废话！回答了他的问题，他总没理由待下去了吧！也就走了！”
    沈裕想的是好好的。
    可等进了办公室，落座之后，白小升再度开启闲聊模式。
    整整半小时。
    沈裕都没找着开口机会。
    白小升话题似乎无尽，各种新闻逸事，张口既来。
    不过最终，沈裕终于寻个白小升喝水的空隙，总算是插进了话——
    “小升大事务官，你昨天想知道的几个问题，经过昨晚我彻夜思考，已经回想的差不多了。不如我们聊聊那些吧！”
    沈裕已经等不及要回答问题，送走这尊瘟神。
    “也好，那我们，就先聊聊陈宇成的事。”白小升无比痛快地答应了。
    沈裕顿时满心畅然与欢喜。
    不过随后，白小升问了五个问题。
    沈裕一下子被问懵了。
    这些问题，没一个跟昨天的一样！
    “小升大事务官，这好像不是昨天的问题啊！”沈裕有些吃惊看着他。
    “昨天的问题，经过我彻夜思考，已经从资料之中得到答案，问这些，不可以吗？”
    白小升微笑道，“还是沈董，有什么原因，不方便回答，又或者，不能说！”
    白小升后面这句声音微沉，连眼神都似乎变得锋锐一些。
    沈裕毫无防备下，顿时吓一跳。
    他吃惊看着白小升，却发现白小升换回笑盈盈的模样，似乎方才都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沈裕断定，刚才自己没有看错。
    这白小升，来着不善！
    沈裕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忐忑惊惶。
    “我问的所有问题，都是同一时期内发生的，既然沈董想起来那些，我想对这些也定然有印象是吧。”白小升微笑道。
    白小升这笑容在沈裕看来，何其可恶！
    “这个……”沈裕如骨鲠在喉，难以回答。
    怎么说！
    这些问题肯定有坑啊！
    他肯定，他否定，都是往坑里跳。
    不能说！
    沈裕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用不用，跟人商量一下。”白小升淡淡一笑，端起茶杯，悠然抿了一口。
    沈裕额头沁出汗珠，笑容尴尬，“说、说笑了，小升大事务官，我能跟谁商量啊……”
    话虽如此，沈裕这心中，却不亚于惊涛骇浪。
    这白小升，分明知道一些事情！
    是的，他一定是知道的！
    不然，不可能连续登门，盯死自己！
    可是，他究竟都知道了什么？！
    沈裕猜不着，想不透，这心里难免煎熬。
    明明他都已经是独立公司的董事长，可以不必被白小升如此压制，但偏偏，他觉得心口犹如压着一座大山。
    拒绝回答？
    更甚，直接翻脸，赶白小升走？
    沈裕只是想想，随即否决。
    就郭云心、孙友合他们也不能答应！
    怎么着？
    你脾气就这么大？
    这点委屈受不得？
    完全不顾大局？
    那俩人，有的是话说。
    沈裕是不敢，也不能赶白小升。
    “不如，沈董先想想，咱们先聊点别的。”白小升忽然笑道。
    这句话，让沈裕如蒙大赦。
    “好好，咱们，闲聊点别的！”沈裕急声道。
    不答应，还好。
    这一答应，沈裕事后都想抽自己嘴巴。
    白小升又跟他聊了几个小时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多话题，在沈裕看来，很玄学。
    不然，自己的脑壳为什么一团浆糊，还晕……
    期间，沈裕一旦想终止，白小升便询问那几个问题。
    沈裕又不敢答，简直苦不堪言。
    他甚至期盼助理能进来，说有客来访，有会要开，好让自己又借口送客。
    可惜了。
    在跟白小升聊天前，他沈裕就已经让助理守在外面。
    有客不见，有会推了。
    这就叫作茧自缚。
    再加上这办公室，有独立卫生间，他就是想借助“尿遁”都不成！
    又是一个半天，沈裕听人说话，首度产生一种听得灵魂出窍之感。
    甚至，沈裕还开始反思，自己每次理会跟下属开几个小时，是不是很不人道。
    与之相反，白小升聊的倒是非常心满意足，最终，施施然离去。
    送走白瘟神，沈裕颓然坐在座位上。
    难得享受了片刻清闲。
    但是随后，郭云心、孙友合这两个家伙，就打来电话，询问此番见面的细节。
    你们让我说什么？
    我他.妈能说什么！
    沈裕说不清楚，也懒得说。
    便是说了，那俩人也满心怀疑。
    昨天的问题，白小升就不问了？
    怎么又有新的问题？
    这半天时间，你一点话没被套走，就光扯皮了？
    大事务官的时间，不要钱？
    ……
    诸如此类，沈裕简直再度接受煎熬。
    如果有地狱，那么被垃圾话爆头，一定在其中！
    郭云心、孙友合俩人，不光问那些问题。
    还忽然关心起，沈裕卖白小升房的那件事。
    据沈裕自己说，他大幅优惠，无意之中让利了白小升。
    可是那俩人说，他们得到的情报，是白小升带中京的富贾豪商给沈裕捧场，把无人问津的项目给包了！
    那俩人不住发问，话里话外透着嫌疑，让沈裕都想骂娘了。
    被外人折腾也就是了，还被自己人怀疑，沈裕觉得自己早晚崩溃。
    当晚。
    在酒店房间，白小升讲这两日发生的事，告诉给林薇薇、雷迎。
    当听他描述，沈裕那“欲.仙.欲.死”的反应。
    林薇薇、雷迎都不住大笑。
    “小升哥，你这很是歹毒啊！你就真打算这么一直这么折磨沈裕，把他弄崩溃不成。”林薇薇笑问。
    被薇薇称“歹毒”，白小升耸了耸肩，有些无奈一笑。
    “恐怕，沈裕那些人也是这么想的，我还会重复前两天的手段。”白小升神秘一笑，“但是你们觉得，我会按着他们所想的来吗！”
    他白小升从不是个按套路出牌的人！
    “我们自然不能如其所愿！”雷迎肯定道。
    “所以，明日我们变换策略！”白小升认真道，“还有，给陈宇成澄清，也不能拖太久！”
    “明天，会是关键的一天！”
    白小升目光明亮如炬。
    一切节奏，都应该掌控在他们这边，不能让对方见招拆招！
    应该他们牵着对方的鼻子走！
    “用三天的时间，让陈宇成从麻烦之中脱离，也足够显出我们的诚意，还有能力！”白小升心中暗道。
    当晚，沈裕他们那边，一直商量到晚上两点。
    白小升第二次提出这些问题，甚是刁钻。
    每一个乍看平常，但是内藏玄机，甚至会影响到其他证据。
    “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儿找出这些漏洞！”
    “如果不是他刻意提问，我们恐怕都会忽略！”
    “这家伙，真是可怕，是不是大事务官都暗藏一整个分析团队，彻夜研究吗！”
    郭云心、孙友合、沈裕三人惊异之余，一路煎熬琢磨。
    不光他们，还有他们“同伴”，都一并参与到研究。
    这么多人抱团，就为了让白小升这些问题陷阱，不真的把大家套住！
    到深夜，众人呵欠连连，总算是确认无虞。
    这么回答，一点问题没有。
    但是这一次，沈裕一点没有心安的感觉，甚至忐忑不安。
    白小升这个死变态，一次两次的摧残自己的耳朵，而且问题层出不穷。
    谁知道，明天，他会不会有新问题抛出来！
    “沈裕，你放心吧，这一次，他真的没可问的了。我们都仔仔细细、认认真真过了一遍！所有关联都考虑到了，也就能找出这十个疏漏，白小升问的十个问题已经是极限。”郭云心信誓旦旦，安慰沈裕，“他一定没别的问题可问了！”
    隔着屏幕，沈裕点头，但是他的表情，一点不轻松。
    你说没有就没有，你是白小升，还是你要面对白小升！
    感情不是你被他摧残折磨！
    挂了视频，沈裕依旧心塞。
    两天睡眠不足，被白小升疲劳轰炸，还得被自己人怀疑。
    沈裕粗重喘一口气，喃喃道，“不面对白小升，我还真不知道。”
    “我这边，全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