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在尽力抢救了！”张医生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明明一切程序都没有出现纰漏，但程艳的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差劲，最后她们一致认为，应该是骨髓的源头出现问题。
    程素骨髓的质量太差，就算和程艳相匹配，也没办法起到决定性的效果。
    这样一来，程艳只能宣判死刑。
    就算她们努力吊着程艳的性命，用上最昂贵的药品，估摸着也就七天时间可活。
    张医生本就打算通知程素，要他趁着程艳这几天清醒，让她尽快交付后事。
    没想到程素倒是自己来了。
    “什……什么……”
    程素闻言“大惊失色”，整个人“浑身一软”，失重的瘫倒在病床旁边。
    他艰难的挪到程艳身旁，看着她皮包骨头的模样，不禁“悲怆”不已，甚至潸然泪下。
    任凭谁看，都是一副妥妥的大孝子。
    仿佛程艳就是他的天，失去程艳，他就没办法继续活下去一般。
    “妈……”
    程素悲戚的喊道。
    饶是见惯生死的张医生，还是忍不住别过头，眼眶微红，不忍直视。
    这时候。
    程艳似乎听到动静，眼睛缓缓睁开一道细缝。
    “咳咳……你这臭小子！小时候算命的就给老娘算过一卦，说老娘能过活到两百岁！”
    “现在老娘才四十岁就要死！一定是你这个丧门星，吸走了老娘的气运！”
    “我不管，你必须继续捐骨髓！你死了老娘都不能死！”
    程艳声音刻薄的说道。
    “……”
    程素内心相当无语。
    明明这个便宜母亲，已经到生命垂危的边缘，但刁难他已经是与生俱来的本领。
    现在牙尖嘴利，丝毫没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意思。
    原本程素还觉得，没有挽回程艳的性命，心里有些对不起程艳。
    现在完全没有这个负罪感！
    这种垃圾女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尽早投胎好。
    但内心想归想。
    现在李月还站在身侧，盯着他和程艳两人的互动，他肯定不能回怼程艳，否则费劲心思构造的人设便会崩塌。
    这个“孝子”的角色，必然要好好扮演下去，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诶……”
    程素内心叹息一声，他也不打算和程艳计较以前的事，反正在他的眼里，程艳已经是个秋后的蚂蚱，没几天可以活了。
    “妈，我这就给你捐骨髓！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程素点头道。
    李月站在一旁，看到程素对程艳百依百顺，不禁内心感慨万千。
    要是李冰岚有程素一半的孝顺，那么她这辈子也知足了，做梦都能从被子里笑醒过来。
    可惜她们母女的矛盾，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长时间积累下来，太难调和。
    “张医生，你再做一次骨髓移植，继续从我身上抽骨髓吧！一定要救回我妈！”
    程素声泪俱下，转头向张医生投去求助的眼神。
    “不能！”
    张医生面色一肃。
    “你体质本来就差劲，倘若再抽取一次骨髓，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不可恢复的损伤！而且时间上也已经来不及，就算你同意捐献骨髓，依照你母亲如今状况，很可能倒在手术台上面。”
    “……”
    程素闻言之后，眼神中的希望迅速灰暗下去。
    但病床上的程艳却是一激动，恨不能直接坐起来。
    “医生，马上安排手术！快点！早死晚死都是死！让我儿子继续抽骨髓！”程艳喊出这句话之时，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咯”的一声，重新昏迷过去。
    既然是病人亲口安排，如果程素没有意见的话，那么这场手术理论上是可以进行的。
    所以张医生再次转头，向程素投去询问的眼神。
    “程先生，你是程艳女士的直系亲属，请问你是否同意捐献骨髓，进行第二次骨髓移植手术？”张医生开口问道。
    程素抿了抿嘴，当着李月的面前，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当然同意！”
    他说话掷地有声，没有丝毫犹豫的意思。
    “不行！”
    李月无比动容，有些心疼程素摊上这么一个母亲，不禁替程素开口拒绝。
    她心里十分清楚，程素原本体质就相当虚弱，而且几天前才抽过一次骨髓，况且昨夜还失身。
    他小小的身板，恐怕不能再禁得住半点折腾。
    相较于躺在病床上，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是满满恶感的程艳，李月更加倾向于保护程素的生命健康。
    双方唱反调。
    张医生顿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李氏集团在天海第一军医院，是拥有一定的股份，她多少也算是医院的股东之一。
    但程素却是病人唯一的亲属，有权决定继续治疗。
    现在张医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在心里暗暗叫苦。
    “我记得再次动手术，是要收取手术费的吧？”
    李月向前走了一步，向张医生询问道。
    张医生一阵恍然。
    是啊。
    就算程素决定继续动手术。
    但他不一定拿得出来第二笔手术费啊？
    那可是高达50万！
    以程素普通甚至是破落的家庭，能够支付一次手术费，已经是殊为不易。
    现在还要在短短的一两天内，重新拿出来一笔高昂手术费，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而且看李月坚定的态度，她肯定不会替程素出这一笔钱！
    张医生豁然开朗，心里也不那么纠结了。
    “是的！程先生，你需要在三天内，凑足一笔新的医药费！我们院方才能准备手术。”
    程素原本升起的希望，顿时间被重新浇灭。
    但内心却是窃喜！
    原本再度捐献骨髓，是要损失3年寿命，现在倒是省下来。
    换种角度来考虑。
    张医生说的这一番话，相当于给他省了3年寿命啊！
    “啊？”
    他顺势低呼一声，装作几番纠结后，向李月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李阿姨……你能不能……”
    他说话吞吞吐吐，眼睛明亮的盯着李月，好像在希望她能够点头同意支付医药费。
    程素通过倾听心声，心里对李月的想法门儿清。
    只是走程序询问罢了。